當正式開始排練的時候,尤其如此。
對演員的挑戰的太強大了。
“五分鐘內,我需要跳一段耗盡全身力氣的舞蹈,然后獨自演唱一首歌曲,同時,我必須在現實和回憶中切換我的情緒和狀態,關鍵是,這三者竟然需要同時發生斯圖爾特,太難了。”春芽老師的扮演者,英文版里叫瑪莎老師,是個三十出頭的女演員,略有些脂肪堆積在腰間,滿頭都是汗。
外國音樂劇演員演戲是非常用力的,如果有一條用勁兒的水平線,歐美演員大概是要比亞洲演員高一大截。雖然他們的身體素質也更強一些,不過顯然,在《默》里,體力和精力的消耗程度,高于他們身體上擁有的一些優勢。
斯圖爾特是導演:“我完全知道難度,凱瑟琳,這不就是我們請你來的原因么?”
“別說好聽話,如果不是我能跳,你看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季銘聽樂了。
凱瑟琳看著季銘,朝斯圖爾特努了努嘴:“這可是個出了名的勢利眼。”
“哈哈。”
“好吧好吧,休息一會兒,我們再試一次,勢利眼先生請求你了。”
“繼續吧,”凱瑟琳深吸一口氣:“我可不能讓季等太久。”
很快,凱瑟琳開始重新嘗試剛才那一段高難度的表演。
“他們的自主性很高,”佟鑫宇有點羨慕地跟季銘說道,之前的十幾個種子,大部分參加過幾次工作坊后,都已經回國去工作了,佟鑫宇留在這里繼續跟組,稍后會跟季銘一起回去。
季銘點點頭,佟鑫宇說的自主性,不單單是不怕苦不怕累,一遍一遍走那種,而是,確實這些演員會自主地尋找一個好的表演狀態。因為他們是很自由的,身體、嗓子,都非常自由,導演也給他們很多空間,所以他們會根據本能和經驗去尋找最舒適和最具效果的表演方案。
在國內,很多音樂劇演員科班出身,演起來一板一眼,如果沒有人協助點撥,演一百遍,好的還是好,壞的依舊壞,這是大環境決定的。比如凱瑟琳,她已經演了十年音樂劇,算上校園時期,接近15年了,國內根本沒有那么多音樂劇讓人演。
中戲喜歡說解放天性,可能應該朝這個方向走一走。
劇組排練的高效程度,也讓佟鑫宇很吃驚。
中文版的《默》和英文版的,其實排練時間都差不多,一個多月兩個月的樣子。但是這段時間內填充進去的內容,是很不一樣的。
同樣說凱瑟琳,她今天那一段戲,已經演了七遍了。與此同時,季銘在休息之前,演了兩段戲,每段三遍,其他演員,艾琪雖然只是跳一支舞蹈,但也驗證了很多想法,紅發的蕊兒英文版叫佩姬,和她的男搭檔羅伯森,共舞到滿身大汗。
排練場地并不大,但卻像一個嚴密的機械機構,每一個齒輪都在流暢地轉動著,這是長年累月建立起來的工業基礎。
大開眼界,就像本世紀初,電影局組織第六代導演去好萊塢看派拉蒙片場一樣完全不一樣的電影世界。
當季銘和佟鑫宇回到京城的時候,《默》劇組的演員們,就覺得佟導的眼神都綠油油的,跟狼似的。
可怕。
佟鑫宇確實開始調整自己的方式,演員們也在這種更松弛,也更嚴苛的方式中,將自己學習到的中國式舞臺表演方法,和更西方的表演法融合、調整在錦鯉的加持下,這一調整,艱難卻堅定地進行著。劇組當下所有留下來的演員,都將極大地受益于這一段艱難的時期。
包括季銘自己。
第一次去倫敦排練,季銘是比較沉默的,他更多的是觀察、學習,思考,他的西區同行們是怎么排練,怎么表演,怎么思考舞臺和觀眾的互動,怎么探索表演的深度和廣度的然后這一切都在他腦袋里沖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