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其實也不太看得上老美,他覺得百老匯太俗,為了商業做了太多藝術妥協“就跟美國整個國家一樣,充斥著一股拜金主義的暴發戶氣息”。當然,這種看不上,跟對亞裔的歧視,是完全兩回事。
莫瑞斯說話之前,聽到的聲音是很刺耳和逼人的。
詹姆說:“你們聽說了么?莫瑞斯劇院那部新劇要公演了,聽說是個陽痿娘娘腔一邊吃著狗肉,一邊幫非法移民偷渡到英國的故事,哈哈哈。”
所有這些詞匯,都是在亞裔歧視詞典里排位靠前的。
莫瑞斯確認這話是說給他們聽的,因為這會兒店里就兩桌人,對方顯然也是在排練之后聚餐。他氣的不行,轉過頭去單挑:“詹姆”
“嘬,嘬,嘬!”
詹姆來自莫瑞斯。
嘬嘬嘬來自季銘,當然配套還有恰到好處的表情和動作。
呼喚動物的方式,是通行于全世界的,中國如此,英國也不例外,所以一愣之后,該笑的笑,該怒的怒。季銘則好整以暇地看著詹姆那一桌。
對方既然進入到了種族歧視這個領域,那等于是給了他無限防御權。更何況,這還是倫敦,哪怕引發國際新聞,季銘都不帶擔心的,畢竟對于中國電影人來說,歐美觀眾基本上也不值什么錢,至于舞臺表演,只會受益于暴漲的關注度。
所以他完全沒有息事寧人的計劃,在吸引了大家的眼神之后,他盯著詹姆:“那些食物對你來說,鹽分確定不會太高么?你吃太多鹽可不好,容易掉毛,對腎臟也不好。”
噗。
這種尖酸刻薄的幽默感,太合英國人口味了,季銘懷疑詹姆那一桌絕對有人想要笑,可是苦苦忍耐。
詹姆的臉皮扭曲抖動,明顯在劇烈地掙扎,是不是要在這里跟季銘吵一架,一旦吵到媒體上,不管有多少人內心會支持他,但現實中鋪天蓋地的指責和攻擊,卻是必然的。
他在忍,忍他覺得自己忍不了了,要走。
“外面可真是太冷了,記得找一個擋風的地方過夜,還有不要隨處小便,小心凍壞掉哦。”
那真是飽含著關心和真誠的提示啊。
“你會后悔的。”
詹姆的意思明確至極,作為西區的資深人士,等到《默》上映之后,他當然有大量的操作空間,不要說直接站起來懟,他那么多的朋友往往這些人里頭還充斥著掌握資源的至上主義者,在專業性極強和狹窄的舞臺劇評論領域,能做的事情確實太多太多了。
他夠資格說這句話他不是“我還會回來的”灰太狼。
“你是說在你還沒有得狂犬病之前,就送你去安樂?哦,我可做不出那么殘忍的事情,任你再丑陋,再骯臟,再令人作惡,你依然是一條生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