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一眼,才見他們竄出來的地方是江都的府衙。
江都府衙由恭順王直理,哪里來的賊人敢夜半偷東西偷到府衙去?
恭順王自負武功蓋世,便一人追了上去。
最終于一白日里都罕有人至的暗巷,他見到了兩名黑衣人將卷宗呈給了一青袍男子。
青袍男子沒在陰影中,臉上還覆著青銅面具,根本并看不清他的容貌。
“主上,所有的卷宗已經調包完成。不會再有人能翻查出幾位大人的過失。”
青袍男子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將卷宗一把火焚了,而后用冷凜到骨子里的口吻說了一聲,“退。”
一聲令下,兩道黑影分頭散去,很快就淹沒在了夜色中。
等他們走后,青袍男子才緩緩摘下面具。
他的臉依舊籠罩在陰翳當中,恭順王仍然無法看清他的樣貌。
見人要走,他躡手躡腳一路尾隨。
男子走入白日的鬧市區,臨街的店鋪皆已緊閉大門,他走在大道正中,用招搖過市來形容也不為過。
正街之上壓根就沒有恭順王可以隱匿身形的地方。忽而,男子駐足。
恭順王也并沒有打算躲著他,察覺到自己已經暴露后,便索性沖著男子的背影喊道:“哪里來的宵小狂徒,竟敢在本王的地盤上撒野!?”
男子并不回頭,而是取出了面具欲重新戴上。
恭順王登時發作,箭步上前一記重拳朝著男子的后腦勺砸去。
男子只側身一躲便輕巧閃開,然而恭順王卻從他手中搶過了面具丟在一旁。
“畏畏縮縮,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男子笑聲肆意,留給恭順王的背影肩部也跟著微微打顫。
他緩緩回過頭來,抬眸與恭順王對視著。
在看清男子面容的瞬間,恭順王瞳孔劇烈地收縮,臉上寫滿了震驚與錯愕,“怎......怎會是你?”
彼此對立間,烏云巧蔽月。
不燃燈的街道霎時暗淡下來。
街道之上伸手不見五指,醉酒的恭順王在震驚之余,更是無法看清男子此刻身在何處。
“你偷走那些卷宗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是要包庇何人的罪行?”
“你給老子出來把話說清楚!”
聲聲落,皆無人應。
他屏息側耳,聆聽著周遭的動靜。
可除了有些令人發毛的風哨子聲外,便再也聽不見別的響動。
風吹云動,蔽月烏云很快被吹散,皎月銀光再度灑向大地。
他這才發現,眼前已不見了男子蹤影。
他還當男子趁黑逃走,正欲追上去,卻聽見身后有人附耳他,似笑著打趣說了一句,
“啊哦,被你發現了。”
“你......唔......”
他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立在身后的男子割了喉。
他沉重的身軀倒在血泊里,捂著脖頸垂死掙扎,雙眼滿是驚恐地瞪著男子,“你......”
男子將食指置于唇間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啊!!!”
三更天。
凄厲的慘叫聲提前叫醒了這座城池。
打更人尋聲而去,發現一人橫躺在街道上。
上前查看之后,才驚覺血泊中躺著的僅僅是一具被人斬首的身軀。
而頭顱,則被掛在了高處的帆桿上。
他一眼就認出了死者是恭順王。
于是驚叫連連,癱坐在地上拼命以梆敲鑼:
“不好了!!恭順王被人梟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