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霆黑眸幽深地看向山脈遠方,此時太陽已下山,夕陽地余暉落到他雕鑿般的俊臉上,一片瑰麗之色。
他聲線暗啞,“粟墨是個窮小子,除了畫畫,他家世很差,父親是個賭鬼,母親過世得早,時家算得上帝都大家族,自然不會同意他們二人在一起。”
“雖然我那時在顧家也不受寵,但好歹有顧老太太和方家撐腰,時家退而求其次,讓時櫻和我在一起,畢竟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時櫻和粟墨每次約會,都會先將我約出來,說白了,我是替他們之間做掩護的。”
明杳突然想起方可兒說的那句話。
——外界傳言四哥愛慘了時櫻姐,可是當年時櫻還在的時候,四哥帶著我去公園和她約會,結果到了公園,時櫻姐就不見了,四哥單獨帶著我玩,反正我從沒有看到他們二人一起牽過手,或者有什么親密舉動……
明杳從顧司霆手中拿過相冊,她細細看了眼相冊中少年坐在畫室的照片。
少年畫板上的畫風,好像就是三樓房間里那些油畫的風格。
難道說——
“三樓房間里那些畫,都是粟墨畫的?”
顧司霆點頭。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睛更加猩紅了。
“在我沒有接手顧家掌權人之前,每年幾乎都會遭到暗殺,為了給時櫻做掩護,大家以為她是我戀人,暗算不到我,就將主意打到了她頭上。”
“那年時櫻在國外留學,寒假時我和粟墨一同去看她,結果剛下飛機,就得知她被綁架了。”
“那些綁匪是沖著我來的,那時承瑾和時櫻在同一個學校,得知綁匪針對的我,他很講義氣,和我一同前去交贖金。”
“在那個過程中,發生了一場混戰,時櫻沒能救回來,她身中兩槍,被綁匪扔進了大海,承瑾也受了傷,我心臟也中了一槍,差點死掉……”
雖然是三兩言兩語回憶那段過往,但顧司霆渾身緊繃起來,額頭連同脖頸的青筋都突了出來。
可見那場混戰,對他的傷害有多大。
一死,兩傷!
顧司霆雙手抱住自己腦袋,修長的手指穿進烏黑頭發,用力抓住自己頭皮。
聲音沙啞至極,“是我沒有保護好時櫻,讓她死得那般慘烈!”
“你問我為什么每年風雨無阻前往她墓地,因為我心里愧疚,若不是我,她也不會死得那么慘!”
“得知她死訊后,粟墨沒多久,就留下一封遺書,跳進了時櫻出事的那片大海,我派人找了七天七夜,沒有找到他的尸體,卻再也沒有他的音訊。”
“那些畫,是他生前畫的時櫻,他們二人都走后,粟墨父親拿著那些畫去找時家索要錢財,時家給了他父親一筆錢,打算將那些畫燒掉,我便全都買了下來!”
“三樓那間房,放了那些畫后,我自己都沒有進去過,也不允許忠伯忠嫂和其他人進去。”
“并不是說它是我的禁忌,而是那些都屬于粟墨和時櫻的回憶,我欠了他們太多,我想將他們僅留于世的一些東西保留起來!”
聽到顧司霆的敘述,明杳久久回不過神。
原來,事情真相如此。
她,又誤會他了!
又一次讓他陷入過往痛苦的回憶里,她真的該死!
明杳看著男人臉上悲痛而沉重的神情,她主動伸出手,抱住了他僵硬的身子。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又讓你想到那些傷心的過往了。”
顧司霆黑眸猩紅而暗沉的看著明杳,大掌抬起,回擁住她,將緊繃的俊臉埋進她細細的脖頸,“突然冷落你,并不是不喜歡了,而是發現你太過優秀,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