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費思自己待著的時候,哪怕再不敢置信,再委屈,也始終沒有一滴眼淚。
可是祝野開口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忍不住滾滾而下。
祝野沒有給她擦眼淚,反而把她放在桌上的電腦拿過來,選了她一個一年前的文檔,在她面前全部刪除,粘貼成另外的內容。
他退出文檔,再進去時,丁費思猛然間明白了什么。
她的眼淚戛然而止。
她做這一行的,不可能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丁費思看著屏幕,聲如冷玉,讓人聽了心慌,
“你的意思是,對方選擇了修改半年前的無關文檔,改成文稿內容,然后發出來,讓大家以為稿子就是半年前建檔?”
這句話說出來,如在深淵之中見光明,丁費思突然有一種從窒息到大口喘息的救贖感。
祝野淡淡道,
“學術上也經常有爭議,我認識一位師兄,他的paper就這么被偷了,還比他先發給導師,對方的建檔時間還比他早,師兄百口莫辯,最后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就是對方把很久之前的無關文檔修改成相關內容,再發出來,看起來就像是比我師兄還早完稿。”
祝野把陸羽的自證截圖點開,
“你看,其實也不是全無痕跡,陸羽發出來的文檔截圖里,空格偏多,轉行很寬,更像是直接粘貼復制過來的,所以格式不貼合,才會有這么多的空格和空行,而真正在文檔里寫作的,不會有這么多空,一般結構緊密,你看看你自己的原文檔,是不是就緊密多了?”
丁費思兩廂對比,果不其然。
同時,網上也有人提出了異議,和祝野的看法相似,追問陸羽的格式為什么不貼合。
陸羽只說是個人習慣,義憤填膺的眾人維護陸羽,說難道作者就不能有點個人習慣?
而后,更大的bug卻被發現了,在陸羽后發的錄屏里,有人一眼瞟到他最近修改文檔的時間居然在今天下午。
一個初稿,而且還是在終稿已經發布并且連載的情況下,陸羽為什么去改一個初稿?
就算改了也用不上,再者在這個當口,盡量不要動原稿才是最好的選擇,他為什么突然改動?
難道真是和那些人說的一樣,陸羽是找了個舊文檔,把文章粘貼進去再發出來欺騙大家?
而眾人再看丁費思的證據,她的文檔里,就算是最后一次修改也在一個多月前,格式也貼合,而且很多地方都和現在發布的不一樣,沒有發布時的終稿成熟,她發出來的二版,三版稿子,明顯就是在一步步走向發布時的終稿。寫作過的人都知道,費太郎的一稿就是典型廢棄不用的初稿。
可陸羽不是,陸羽的一稿,和費太郎的終稿已經極其貼合,二版稿,三版稿幾乎沒有變動。
這很奇怪,如果不需要多大改動,為什么建那么多個文檔,為什么不在原文檔上修改?
內容、建檔時間都存疑,陸羽的手似乎并不干凈。
眾人開始騷動,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孰真孰假。
就在眾人似乎一步步逼近真相的時候。
明悅突然把丁費思的新書下架了,連通知都沒有通知丁費思一聲。
點進去便是查無此書。
可與之相反的是,陸羽的書卻高高掛在榜首,甚至連簡介都換成了剛剛在微博發的那句話,『留七分正經,以度生。』
對方一副忠貞烈女模樣,平臺則是一派打抱不平的正義之師。
丁費思只覺得心寒不已。
這個行徑,無疑是在說明,明悅內部已經認定誰才是原創。
明明輿論和證據已經向她傾斜,明悅為什么這么做?
眾人也很快發現了這個變動。
本來還有得爭,可現在連明悅內部都已經認證,恐怕是沒有再爭執的必要了。
丁費思,就是抄襲者。
丁費思忍著惡心,發消息給蘇玲追問。
蘇玲只是在那頭嘆了口氣,給她回消息
“就算抄襲,好好道歉就好了,明悅不會因為這個和你解約。”
丁費思必須認下這個抄襲的名頭,只怪她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不管事實如何,丁費思都要認錯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