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丁費思簽完解約協議的當天,祝野就動手了。
他所托影視公司把一億的叫價壓到八千萬,明悅沒想到居然還降,一時間都猶豫了。
而他們猶豫的時候,祝野那邊讓人傳達消息給明悅,費太狼要放棄筆名了,以后這些版權都是垃圾,看看現在業內誰還敢接手,不就只有他們以不退還的方式接手?
明悅本來還想掙扎,私下里繼續聯系別的影視公司,然而全都像是看見什么邪物一般避之不及。
開什么玩笑?
這版權這么燙手還想讓他們接?
明悅知道再不澄清,這些作品的商業價值就都沒了,當即出了公告,把前因后果全部公之于眾。
包括陸羽靠黑客偷走丁費思的稿子,到陸羽倒打一耙,明悅誤判費太狼為抄襲者的種種,全寫了出來,只不過把自己摘得干凈,仿佛一切都是誤會。
而陸羽的賬號也發布了一篇道歉長文,說自己其實是費太狼的粉絲,一時瘋狂做出了過分舉動,又因為過分害怕不敢承認錯誤,慌亂之間對費太狼造成了污蔑,誠心懇求費大原諒。
但在兩個罪魁禍首的道歉聲明之下,費太狼卻頗有意味地回了一句,但知口中有劍,不知袖里藏刀。
意謂為人處事既要防備說話陰毒的人,更要警惕表面和氣而內心陰險毒辣的人。
陸羽和高層關系匪淺、費太狼和明悅被迫解約的消息傳了出來,眾人終于明白這話什么意思。
明悅為了保住作品的商業價值,才有這出低下頭向費太狼認錯,否則可能會把費太狼這個真正的原作逼死。這不就是袖里藏刀嗎?
想起這段時間的種種,眾人只覺得一陣側寒。
費太狼居然是原作?那這段日子算什么?
華大要逼她退學,眾人心疼陸羽而譴責丁費思,不了解真相的眾人拼命傳她的造謠。
可是現在告訴他們,那個被罵了大半個月的人是原作,被他們心疼強捧的人才是抄襲者,不少人看到新聞臉都白了。
而這門抄襲案開庭,費太狼直接勝訴,消息刷在媒體上,都不如早先那些罵她的熱搜熱度高。
這世界上,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
大眾只想看到他們想看到的,并不關心事實如何,越是看見有人跌落神壇,越是看見有曾經呼風喚雨的人摔進泥里就越興奮,如果再沾點骯臟齷齪的因素就更好了。
這段時間,乃至于費太狼那個男朋友都被反復造謠。
說實際上費太狼是小三的,說費太狼是被包養的,說她美化釣金龜婿意圖,說其實并沒有這人,費太狼是借機炒作,諸如此類,無論多齷齪和朦朧的暗示都有。
而丁費思召開了發布會,請了一些許多媒體,這還是她這么久以來第一次主動面向媒體。
墨藍的長裙下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踝,玉頸修長,長相清艷,她不笑的時候格外冰冷,站在臺上時,她的表情冷峻,儼然一個難以接近的冰美人。
她面對著如粼粼波光的閃光燈和密密麻麻的鏡頭,沒有緊張,心底只覺得荒涼,一個寫字的人,淪落到要聚市井之力來澄清名聲,而抄襲者始終沒有露面,輕飄飄一個道歉聲明就算過去了。
實在是可悲,可笑。
哪怕贏了都是文界的悲哀。
丁費思的聲音清冷卻壓抑地響起,
“我以為文學之用,是為讓人在槍林彈雨中安步當車。”
“只是沒想到,原來是為平靜水面下的靜水流深,波濤暗涌。”
語氣中的暗諷不加掩飾。
她這文縐縐的開頭讓眾人摸不著頭腦,頓感無味,但丁費思卻平靜地繼續道,
“槍林彈雨只需要不到一秒可令人窒息死亡,然而深水,卻讓人先耳目閉塞,心靈麻痹,大腦混沌,最后寒水灌進所有縫隙讓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