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鈺對付趙貞兒,拿出以往的拖字訣大法,一句“日后再議”,飛一般地脫了身。
她應允為首輔告假,休憩片刻又乘車出府,到太醫院轉一圈,與太醫安如海說道一番,讓安如海去給首輔把脈,出份證明,她便轉身入宮奏請陛下。
陛下正忙著,汪公公出來接應,見面寒暄幾句后,就一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說閣老要告假?”
殷承鈺瞥了汪公公一眼,心中暗嘆汪公公這眼線速度真是可以,自己身邊也不放過,想來整個京城就沒有瞞過汪公公的事情了。
不過說起來,當時馬車內能聽到這般辛秘的,大概也只有鄭卓一人吧!殷承鈺心底留了個心眼。
殷承鈺在宮中混了這么多年,不會被汪公公這點嚇到,她從容地答道:“今日碰到閣老的馬車與英國公次子的馬車相撞,小王瞧著閣老傷的不輕,而英國公那邊也有身懷六甲的長媳,只得息事寧人,公公怎么看?”
汪公公早就瞧著英國公不順眼了,這些勛貴武將常年鼻孔朝天,連天子親兵錦衣衛都得退避三尺,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借首輔之力踩他們一腳,還讓祁王給攪黃了,汪公公陰陽怪調地說道:“祁王可是真心善。”
殷承鈺不以為意,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小王的確憐惜懷子的婦人,不過現在想來,一個婦人如何能跟日理萬機的閣老相比,閣老都因魏公子的沖撞告假,可見這事英國公府上得給個說法。”
事情想鬧大,先從首輔告假開始。
汪公公這才笑著拱了拱手道:“閣老告假,咱家定會派人看望。”
很好,汪公公自己都承認首輔的病假,這件事情就是成了。
殷承鈺候在殿外,幾位兵部、戶部、禮部的官員從殿內走出來,幾位朝中大員遇到候在殿外的祁王,紛紛行禮,而殷承鈺也一一回禮,之后才由汪公公引著入了乾清宮。
陛下心情不虞,看到祁王來了,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冷笑道:“都出宮建府了,怎么還回來了,難不成是來打秋風的?”
殷承鈺叩首道:“臣出宮后日日思念母后,今日辰時還入護國寺拜見釋空法師,為母后祈福,大師勸慰臣,孝親一事與其求佛不如靠己,臣茅塞頓開,入宮看望母后。”
陛下“哦”了一聲,殷承鈺繼續說道:“臣從護國寺歸來,恰巧碰上萬閣老的馬車與英國公次子的馬車撞上,當時英國公的長媳也在車上,臣派人尋馬車送英國公一家回去,閣老傷在門面,臣親自送閣老回府。”
陛下沒有作聲,他沒時間看今日的無常薄,還不知道此事,他將目光投向汪公公,沉聲問道:“好端端地怎么撞上的?”
汪公公匆忙答道:“英國公次子的馬驚了。”
陛下神情有些晦暗,半晌對汪公公吩咐道:“尋個太醫去英國公府上瞧瞧。”
汪公公得令便匆匆下去了。
陛下煩躁地在殿內走上兩圈,最后有些頹廢地坐回椅子上,嘆了兩聲,抬頭這才想起殷承鈺還在殿中,揮手讓她退下,可臨到殷承鈺退到門口,忽然叩首道:“敢問陛下可是瓦刺要來朝?”
陛下眉毛一挑,瞳孔一縮,殺氣隱隱在眼中轉了一圈,而后似笑非笑地問道:“誰告訴你的?”
殷承鈺從容地答道:“臣推斷得出。”
今日邸報禁胡服,剛剛又碰到兵部、戶部、禮部三部大員從殿內魚貫而出,陛下煩躁不堪,不是瓦刺來朝,還能是什么?
陛下哼了一聲,不置可否,把手中的題本往案頭一丟,說道:“膽子不小,給你幾分顏色,就敢開染坊,這認燕石頭為師才過一天,就學了一身臭毛病,要是讓你繼續跟他混下去,最后不得上房揭瓦?!”
殷承鈺再叩首道:“臣愿為陛下效力。”
陛下詫異地瞥了一眼殷承鈺的小體格,嗤笑道:“你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