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晟思前想后,終于下定決心拜訪祁王。
燕晟起身拱手道:“不瞞殿下,臣今日來做說客。”
殷承鈺挑起眉毛,重復道:“說客?誰這么大顏面,能讓先生做說客?讓本王猜猜看。”
殷承鈺靠在椅背上,盯著燕晟道:“近日禮部總找本王的麻煩,找到先生那里也不稀奇,若論先生與禮部何人走的近,那也只有禮部侍郎程毅。”
殷承鈺隨手翻著桌角堆放的一沓登科錄,嘖嘖稱嘆地說道:“程毅這人不簡單啊,敢彈劾座師楊鎮楊先生,堪稱學生彈劾座師第一人,犯天下之大不韙,嘖嘖嘖。”
程毅與燕晟為同榜進士,同拜楊鎮為座師,當年楊鎮奪情,程毅率先彈劾。當時楊鎮大怒,要流放他,可陛下卻只把他貶到南京,等楊鎮倒臺了,就將他調了回來。
文人最重師承,程毅此舉雖暫時得陛下庇護,但卻犯了文人的大忌。可見此人如果不是大忠大義之徒,就必然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先生還是別跟這樣的人走得太近。“殷承鈺將程毅的登科錄拋到一邊,若有所指得看了燕晟一眼。
祁王那輕蔑的態度和頤指氣使的語氣讓燕晟攥緊了拳頭。
果然他還是不該來。
祁王一如往日一般傲慢無禮,雞腸小肚,睚眥必報,不辨是非,不識稼軒,心無天下……讓燕晟心動的,只是那一抹寄存在祁王迷惑性皮囊上的幻想而已。
可來都來了,燕晟只得硬著頭皮勸道:“殿下操之過急了,就算在也先與脫脫不花之間挑撥離間,也不到最后圖窮匕見的時候,況且臣聽聞為首那人正是也先的小兒子……”
燕晟話說一半,被殷承鈺打斷警告道:“若使臣只沖撞本王一人,本王當即放人,可小王子侮辱的是當今天子,先生越界了。”
侮辱天子?燕晟一驚,不得不退一步。
但燕晟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隱晦地說道:“殿下也聽說也先派了千名使者,如果這千人在大梁生亂……”
殷承鈺鳳目瞪圓,恨聲道:“他們敢!京師三大營盡是精銳之師,還能由得他們興風作浪?!”
燕晟說道:“他們在京師是掀不起浪花,可是歸程呢?如果他們把在京師受得氣撒到百姓身上,一路燒殺搶掠回去,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又是擔心邊民的老論調,殷承鈺輕笑道:“先生又癡了。”
燕晟那股壓在心底的火猛地沖上頭來,他說不清是對祁王的憤慨,還是對自己識人不清的惱怒,總之他覺得自己屁股底下仿佛坐著一個烙鐵,王府他是一分鐘都呆不下去了!
正巧燕晟起身告退的時候,內侍托著齋婆柚上來,殷承鈺挽留道:“苦柚清火,先生火氣這么大,留下來嘗一片,也算本王一片心意。”
燕晟盯著祁王那未經風霜的姣好面容,心中燃不起半點綺麗,只恨不得把整盤柚子扣到那臉上,忍了許久蹦出來一句:“殿下忘了臣曾為江西巡撫,這齋婆柚,臣吃夠了!”
說罷,燕晟甩袖離去。
本書首發來自
,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