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松這個油滑的老狐貍,陛下在心底罵道,又是兩邊不得罪的做派,把包袱推來推去,又推到陛下手里。
陛下心底恨死了馮錚,好好的一個拉攏人心的賞月宴被他鬧成這樣,恨不得當下便革了他的職。
眼看著陛下為難,殷承鈺挺身而出,跪拜道:“臣有一言,請奏陛下。”
陛下冷面道:“講。”
殷承鈺答道:“臣知馮指揮使為何求見。臣入宮前與錦衣衛沖突,射傷了一名百戶,五名總旗。”
祁王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卻又毫不意外。
雖然祁王在五鳳樓上戲耍瓦刺,當街從鷹犬手下救出舉人,這些壯舉在民間廣為傳唱,但是在百官的印象當中還只是一個受太后偏愛的孩子,所做的事情無非是被寵壞的孩子的任性妄為。
唯有英國公將目光切切實實地投到祁王身上。
陛下平靜地問道:“為何?”
殷承鈺朗聲答道:“也先使臣能洞察我大梁西南軍情,此事本就是錦衣衛失職。事態緊急,陛下準許馮指揮使戴罪立功,徹查臣子中何人心懷不軌,與瓦刺勾結,可馮指揮使卻公報私仇,抓捕臣的師長入獄!”
祁王這話說的討巧,站在百官的一面痛斥馮錚,卻又不動聲色向群臣解釋陛下重用錦衣衛的緣由,把陛下摘得干干凈凈,把全部的鍋都讓馮錚一個人背了。
萬松有意地瞟了祁王一眼。
上次見祁王只覺得他很上道,這次一瞧,祁王這孩子可不只是上道,他分明是成精了。更值得一提的是,祁王還的確把所謂的師長很當回事,借著燕晟幾分薄面,祁王對文官都有幾分親近。
這樣的政斗種子選手,此時不拉攏,何時拉攏?
萬松向陛下請示道:“陛下,臣有一事想問殿下。”
陛下正想看祁王怎么繼續表演,也不攔著,漫不經心道:“準奏。”
萬松上前一步,躬身問祁王道:“殿下,臣有一問,您說馮指揮使公報私仇,這事可不能無憑無據呀。”
祁王面不改色,直視陛下答道:“臣曾當街駁了馮指揮使的面子,從他刀下搶下一人,當時馮指揮使就曾放言,定要臣有一天投告無門,求到他頭上來。”
殷承鈺此話一出,眾人都吸了一口涼氣。
祁王當街救下汪邈一事,眾人都當茶余飯后的故事聽過,鷹犬張狂也是有目共睹,但是沒想到馮錚當真猖獗,還敢對堂堂一品親王大放厥詞。
殷承鈺借著眾臣吃驚的當口,向陛下表忠心道:“陛下封臣一品親王,臣雖不才,但太祖的祖訓不能忘。殷家的子孫從不低頭,也先不行,脫脫不花不行,那馮錚,他也不行!”
殷承鈺叩首道:“今日之事,臣的確行事魯莽,陛下有罰,臣認罪,然而若再來一次,臣依舊不會低頭!”
殷承鈺話音落,四下一片寂靜。
太祖鮮的祖訓被祁王尚未褪去青澀的嗓音喊出來,在沉默的宮廷之中回蕩,仿佛讓眾臣回想起史書中記載的太祖年間,想起太祖整治軟骨頭文人的那些血淋淋的案子,剝皮、充草、夷三族,不一而足。
對比今日在座諸位為了太平日子,不想與也先一戰想出種種阻撓陛下的手段,心中不由膽寒。
太祖他老人家的英魂還沒散呢!
在場眾多臣子垂下頭,不敢與陛下那雙與太祖神似的眸子對視。
陛下啟用錦衣衛對他們這點警告,與太祖的手段相比,已經是極留情面了,他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陛下坐在高位,對場下眾臣的變化的一目了然,看到眾臣不敢咄咄逼人的鵪鶉樣子,心中舒坦極了,對祁王也多了幾分滿意。
的確,對付文人,不僅要用刀,還要用君子之器,而祁王就是那把君子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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