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羽那邊的人手一僵,沒有直接開口。
他垂眸,血色的眸子晦明深暗,看不出情緒。
本以為她受不了會老老實實會來,但又極為驕傲不好意思開口,便專門讓他去請她回來,剛好也為她找個臺階下,沒想到這——
又耍小脾氣了?
風侍葬合上手中的書放在一旁,問道:
“她說些什么?”
沈聽瀾不傻,自然是挑著話說。
“不過是些氣話,責怪您當年對丹青宮下手,卑職遵從皇上詔令,當時的場面,并未對她有過只言片語,只是皇上,您可有曾想過,您不說,娘娘就永遠不知道,只是恨您。”
“若是她執意要恨,那就恨吧.......”
“可是皇上,卑職認為,既然都是有嘴之人,為何不一次性把話說個明白?”
“您把話與娘娘一次性道個明白,兩人的心結都解開了,不管愛恨情仇,都有個定論了。”
“朕,在她心里的地位,自然已經是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故而連著被她捅了兩刀了。但是她的哥哥,她最為珍視的哥哥,被她當做正人君子,被她視作珍寶,完全護在身后的。倘若是朕將所有事情都如數說出,讓她知道了她的好哥哥是那樣的人,那樣的不堪,那樣的丑陋,她又該如何是好?”
他說著,聲音沉了下來。
“耶律瑄云那次,朕,真的不敢再冒險了.......”
他是在說耶律瑄云被陳湘熙捅死的那件事情。
陳湘熙將他緊緊地摟在懷中,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一天,狂風暴雨,拍打在她身上。
他看著心疼,撐傘上前,將她罩在傘的下面,想讓她先回去,卻沒想到,她竟然噴出一口血,而后直挺挺地昏倒在了地上。
他嚇得立即將她摟回去,卻沒想到,她直接陷入了昏睡。
無論如何也叫不醒。
他一下子就慌了。
而后,他請了所有御醫來為她看診。
哪怕是那些傳說中的云游四方選擇隱居的名醫都被他派人綁了來,為她診脈,可是就是查不出來其中的原因。
所有人都只能覺察到她的脈象微弱,卻不知其背后的因素。
查不出癥狀,沒法用藥,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她主動醒來。
他焦急萬分卻又不知所措,只好將她摟在懷中,等待著她的醒來。
她一共昏迷了三天,他也就摟著她三天。
期間替她擦洗身子幫她療傷。
那三天,他哪也沒去,飯也沒吃,就這樣陪在她身邊。
好在她最后終于醒了,也不至于讓他把御醫都拉出去殺頭。
不過,那三天,他整整瘦了一圈。
眼眶,都是青黑色的。
那一次,真真是嚇住他了。
風侍葬閉眼,依靠在椅子上,良久,這才嘆口氣。
“相比起恨朕傷朕,她恨著朕,還能捅朕,出口氣,若是她知道了她最敬重最喜愛的兄長,其實不過是那樣一個無恥之徒,又該如何面對?”
沈聽瀾頓了頓,而后問道:
“皇上,卑職有一事,想要問,卻又擔心沖撞了皇上。是有關娘娘的。”
“但問無妨。”
“卑職想要知道,若是這次叛亂平定以后,世道又重新恢復了以往的安寧,那么,您還會執意娘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