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力所及,一片血紅,完全是殺戮的顏色,連同翠綠的樹葉,似乎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絲毫沒有任何的希望。
而在這天地之間唯一的異色,便是這抹純白色的身影。
宛若九重之下閻王殿的唯一的生,殺伐戰場上的唯一瀟瀟弦音。
陳湘熙不由得閉住了呼吸。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這等場景,就算是過了很多年,陳湘熙再回憶起來的時候,依舊感到詫異,在那樣的一個地方,他竟然依舊是一身白衣勝雪,一塵不染,眉宇間溫潤的仿佛是初春細雨。
明明是那樣一個儒雅溫潤的人,看起來溫文爾雅淡然如水,卻在手執長劍的時候,眸底的血腥是那樣的猙獰。
一個人身上竟然會有那樣強烈的反差,這等事情每每想起來都是一種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卻在他身上并行不悖。
她看著他的背影,緩步上前,生怕自己腳步重了就驚住了眼前人。
待到靠近了些,她這才看清楚了他的手,很漂亮。
骨節修長,表皮又一層淡淡的乳白色光澤,宛若上好的玉雕。
那琴聲實在是好聽,竟緩解了剛才她心里的煩悶。
陳湘熙站在他背后,認真聽著。
一曲畢,只聽他微微偏側過頭,道:
“這位公子,小生見你坐在這里愁眉不展的,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可是要見什么人?”
陳湘熙訝異挑眉。
“哎?你怎么知道我要見什么人啊?”
只聽那人輕笑一聲。
“猜的。敢問公子大名?”
陳湘熙不假思索。
“凌翼。”
這名字,她想了整整一個上午。
那人果然沒有聽過,追問道:
“靈弋?這名字,委實罕見。可是哪二字?”
踩到了他會問這句話,陳湘熙脫口而出。
“廢話,凌駕于修翼之上,凌翼!”
她從小都是同輩人之中最為優秀的那個存在,身份又極為高貴,自然是處處都壓人一頭。
她發誓以后定是要將他打倒在地上狠狠地壓在身下,故而連同這名字,也要一并將他壓在身下。
而后,只見對面那人愣了愣,看著自己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而后,她正欲開口,只聽一聲爆笑憑空響起。
“噗哈哈哈——!”
陳湘熙皺眉。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那人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妥,收斂了些許的笑容,卻依舊沒有完全收住,邊笑邊道:
“沒事,只是覺得公子這名字起的,實在是有點太過于草率了。”
而后,他看到了她氣鼓鼓的模樣,問道:“你可知那修翼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