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兒走下來,已經到了子時正。
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走了一圈兒又累又餓,三個人就開始吃夜宵。
夜宵是晚上在飯館兒吃飯的時候,賈瑞一起買的。
白天的時候,聽說周甲總說過,錦衣軍的夜宵,也歸他們管,所以賈瑞就給錦衣軍也帶了一份兒。
他就是想看看,錦衣軍晚上到底是不是來這里勒索吃的,吃了以后會怎么樣,是不是象周甲總說的那樣,一不滿意就連打帶罵的。
果然,三個人剛剛開吃,三個錦衣軍就闖了進來。
“喲吼,這就吃上了,也不等等我們哥兒幾個。”
領頭的是個總旗,從九品的末流小官兒,跟賈瑞這個正七品差了四五級。
可是見了賈瑞幾人,不僅不行禮,還帶著譏諷的口氣。
賈瑞一聽他那口氣,心里就來氣。
你個王八蛋,沒大沒小,沒尊沒卑的,就仗著自己是錦衣軍,誰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
你們給我等著,用不了多久,老子就開始收拾你們。
“哎呦,王總旗來啦,夜宵都準備好了,來人,趕緊給幾位擺上。”
陳也俊急忙站了起來,他的長隨和陳奎就把夜宵擺到另一張桌子上。一共四個菜,跟賈瑞他們的一樣。
王總旗看看賈瑞他們菜,大咧咧坐下就開吃。
“本來以為兩位國舅爺來了,能有些好吃好喝的,沒想到就四個菜,你們這國舅爺當的也太寒酸了吧?”
王總旗說完,他的兩個屬下就放肆地笑了起來。
賈瑞沒吱聲,也沒瞅他們。
鄭天倫想發火兒,瞅瞅賈瑞沒什么動靜,也忍住了。
“王總旗說笑了,兩位指揮使初來乍到的,不知道這里面的規矩。還請不要見怪。”
陳也俊解釋道。
“不知者不怪,總歸是國舅嘛,咱們也不敢把你們怎么樣。不過呢,你們五城兵馬司的國丈、國舅多了,也就不值錢了。今后好自為之啊。”
幾個人狼吞虎咽吃了一通,丟下一片杯盤狼藉,揚長而去。
“嘿嘿,他們就這樣,你們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陳也俊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他們算什么東西,不過是個從九品,連咱們七品都不放在眼里。口口聲聲國舅爺,聽著似乎在嘲諷咱們,太囂張了吧。”
鄭天倫憤憤道。
“鄭指揮使別生氣,他們就這樣,歷年來傳下的規矩。”
“行了,鄭指揮使別生氣,咱們吃咱們的。對了,陳大哥,他們到這里吃夜宵,可有明文規定?”
“哪里有什么明文規定,不過是因為他們是皇上的爪牙,到哪里都霸道慣了。多年下來,相沿成習,就是如今這個樣子。”
“白吃白喝,還要挑三揀四的。鄭指揮使,你有何感想?”
“就是一幫喂不飽的狼。對了,陳吏目,聽他們的口氣,似乎還有別的什么規矩?”
“唉,反正你們二位早晚也會遇上,就實話告訴你們吧。隔一段時日,就要孝敬他們一下。這不就要到半年了么,這是等著咱們給他們送錢呢。”
“咱們也是個堂堂的衙門,還要給他們錢?這錢誰出?衙門里出,還是咱們私人掏腰包?”
鄭天倫啪地一下,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衙門里有錢,就衙門出,衙門里沒錢,就咱們自己湊錢。”
“哼,老子辛辛苦苦,拎著腦袋到韃靼人那里賺幾個錢,憑什么給他們,便是不給,又能怎么樣?”
“唉,不給他們就挑咱們的毛病,要不就指使一些地痞無賴,或者流民,到咱們地界來鬧事兒,再找咱們的毛病。”
這簡直就是官匪一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