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的是夕瑤并沒有任何反應,如一汪平靜的死水潭一般沒有任何波瀾漣漪,眉目間依舊隱隱帶著細碎的笑意。
沒想到她挑選的契人竟然是個將軍,那這樁買賣還算是不虧。
她唇角淺淺地上勾略帶笑意道:“好啊。”如鶯啼般悅耳的聲線在洞中回響。
祁墨辰沒想到這么輕易的便可脫離她的掌控,他有些微微愣神,卻也來不及多想,能逃離這里旁得便什么都不重要,對著夕瑤象征性的施了個禮便頭也不回的跑出了這恐怖壓抑的山鬼洞。
外面已是暮光微亮,柔和的光線透過茂密的枝椏揮灑在林間,一股清新的泥土味伴隨著清風拂面迎來。
這種劫后余生重見朝陽的感覺他已經歷了數回,卻都沒有此番輕松舒坦。
就當方才的一切僅僅是一場荒誕無羈的噩夢,夢醒了一切都會重歸安寧。
他在林間穿梭越走越遠,肌膚上漸漸傳來些許癢感,原以為是林中草木旺盛蚊蟲滋生叮咬,他專注順著太陽初升的方向在林間穿梭并未在意,可是越走那種癢意愈是加重幾分。
直到再也無法隱忍,他挽起衣袖,眼前的一幕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只見目光所及之處的肌膚似被開水燙過一樣通紅,隨后很快開始一點點潰爛腐敗,血水混雜糜爛發臭暗黃色的脂肪液體源源不斷的從破敗的肌膚滲出滴落在地。
隨后皮膚像脫了水的臘肉一般,沒了肌肉組織,暗沉發黑千瘡百孔的肌膚緊緊貼在骨骼之上。
他驚愕的一個踉蹌摔落在地,慌亂間拉開衣領、脫去鞋履上上下下的檢查一番,潰爛的并不只是目光所及手上的肌膚,而是渾身上下都是如此恐怖之景。
他形如一具枯瘦的干尸,清逸雋秀的面容不復存在,面上顴骨突出,雙目凹陷,發髻承載不了銀冠的重量,萬千青絲與銀冠從頭皮上撕脫墜落在地,若不是他還有呼吸還能動,只怕真像是死了數百年的尸體一般。
他此刻終于明白為什么夕瑤會如此輕易的放他走了,因為明知他根本走不遠,不讓他撞撞南墻又怎會知返心甘情愿的做契人。
她的一滴血承載著他原本瀕死的軀體,讓他暫時脫離三界六道,不生不滅,而那滴血只要遠離本體一定距離,便會開始腐敗消亡。
軀體自然也就會一起消亡,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他注定再也逃不開她玩弄的股掌。
他倚靠著樹坐在有些潮濕泥濘布滿枯葉的地面上,癡癡地伸出枯柴般地手凝望著,那一刻各種負面情緒毫無保留的盡情裹挾著他。
半晌后他怒氣沖沖地往回走,隨著他越靠近山鬼洞,他的身體就像變戲法般逐漸恢復正常。
仿佛剛才如死尸般詭異驚悚的一幕都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