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世界的灰霾與滿目殘垣斷壁皆化作一陣輕煙消散。
她抬起頭來,細看著這個似能輕易踏足她內心的人,此刻的他身著華服頭束金冠,面容憔悴面上沒有任何波瀾起伏,但深邃的眼眸里皆是能消融冰雪的溫柔。
他伸出那溫暖寬厚的手輕撫過她散亂的額發:“讓你受委屈了,這里人多眼雜,我們回去再細說吧。”
她僅在牢獄中待了半日不足就這樣被接出了牢房,來的時候獄卒們對她各種冷眼嘲諷,走的時候一個個卻恭敬的俯首行禮。
皇帝賞賜的府邸是先瑞王遺留下的,瑞王的王妃早亡后他便不近女色性格孤僻,一生無嗣承襲爵位,瑞王死后這簡樸雅致的瑞王府也就被充了公。
這瑞王府一直都有婢女小廝打掃收拾,所以他們可以僅帶著些許衣物直接就可以入住,而門口的牌匾以及內里的裝潢不滿意之處以后也可以邊住邊改動。
雖然時間倉促來不及大肆布置陳設,但夕瑤所住的雪嫣閣卻是布置地妥妥帖帖,銅爐中燃著她素愛的檀香,裊裊輕煙將整間臥室熏染的芳香四溢。
從牢獄回來后她便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坐在還未來得及添置脂粉首飾空空蕩蕩的妝臺前,癡癡地望著銅鏡中自己滄桑攀染上的面容。
腦海中一直回響的是白凌那些話語。
“你在想什么想的這么出神?”祁墨辰站在她身側良久她都未有所反應,如個木頭人一般呆楞地望著銅鏡。
“方才在殿上的事你都該看到了,我并不想娶朵顏白白耽誤她的一生,我也不稀罕這潑天的富貴,要不我們隱姓埋名離開這里?”
夕瑤眸中墨色翻涌,心中艱難決定好的一句話,此刻卻如鯁在喉,她收斂好內心如驚濤巨浪翻涌地思緒,裝作平淡不經。
她輕喚道:“祁墨辰。”
“嗯。”
她輕柔平淡地說道:“你寫一封休書休妻吧,你這樁虧本的買賣我不想繼續下去了,這幾個月我也倦了,我們的協議到頭了,你徹底自由了,我不會再干涉你的生活。”
殊不知這么平淡的語句后,她的心似被揪著一般疼,眼里泛起的霧氣被倔強給強行壓制。
祁墨辰覺得心跳堪堪停了一剎,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那人冷漠平靜地側顏。
明明與她不過是露水姻緣,當時多么迫切地想逃離她的掌控,現如今她真的放手時,這顆心為何這般不舍。
“若是因為朵顏的話,我們可以隱姓埋名遠走高飛,待我尋到我娘與妹妹所缺失的真相,我便與你回冥界。”
夕瑤嘴角輕勾起,微微搖了搖頭:“不是因為她,是我自己想明白了,我本就不該涉足你的生活,我和你本就不是一類人,只不過是生命的軌跡有那么一小段的交集,最終還是要往不用的方向而去不會再有交集。”
他此刻心如亂麻道:“那…你把我的魂勾了,我現在就跟你去冥界。”
“你屬于凡間,沒必要永遠陷在暗不見天日的冥界與死靈為伴,我只是你生命中短暫的過客,該是彼此相忘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