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站在一處角落,眸中涌動著復雜的光芒。
望了一眼落仙淵的方向,普元真君似乎都能瞧見其上不斷蒸騰的煞氣、戾氣、怨氣交織的三濁之氣。
他收回目光,緩緩開口,“此時入,何時出”
此話,便是應了的意思。
“師父”逐溪不可置信。
“雖說曦禾此番已犯下滔天之罪,但罪實不至萬年不出,看在清時君為了六界殞身的份上,懇請天帝天后從輕發落。”司命垂首斂目,叩拜在地。
想起剛剛才為了六界而消散的清時,眾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此時再出聲加重曦禾的懲罰,未免落個無情無義、過河拆橋的名聲,故而誰也沒再開口。
宣黎還欲開口,天后按住了她的胳膊。
天帝道,“那依眾仙看,此罪應當如何判”
“不若,看天道之意如何”一直未曾開口的奔雷上仙,輕聲提議,“曦禾上仙何時從落仙淵走出,此罰何時消。”
宣黎眉頭一皺,欲出聲質疑,恰好被司命星君搶了先。
他面色隱有不贊同,“奔雷上仙莫不是想置曦禾上仙于死地落仙淵從未有一人能活著走出來,萬年禁閉好歹還有個期限,你這”
宣黎眸光一轉,忽而改變了主意,她幽幽開口,“司命星君此言差矣,曦禾上仙千余歲飛升,資質卓越,真能成為從落仙淵走出的第一人也未可知。奔雷上仙提議甚好,既能順應天道,又能彰顯仙界仁德。父帝,您以為呢”
逐溪面色隱隱發白,抱著曦禾的雙臂微微顫抖。
司命星君暗地里拍了拍逐溪的手臂。
“眾仙以為如何”
天帝問這一句,便代表著他已經認可了宣黎的話,只需他們點頭。
眾仙從善如流,紛紛垂眸附和,“宣黎公主所言有理。”
“師兄意下如何”天帝復而看向普元。
普元真君看了眼曦禾,淡然頷首,“遵天帝令。”
眾仙騰云而至九重天極西之處的落仙淵,渾濁的氣息翻滾升騰,他們掩了口鼻,微微退后。
逐溪被天兵一左一右地守著,他看了眼懷中毫無醒轉跡象的曦禾,升起帶曦禾逃走的念頭。
宣黎自然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鷹柏幾不可察地沖她點了點頭。
逐溪身側的天兵十分默契地將他一把抓住,而后他懷中一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曦禾被鷹柏毫不猶豫地扔下了落仙淵。
“不要”逐溪雙目充血,聲嘶力竭。
司命搖頭一嘆。
濁氣瞬間將曦禾單薄的身影吞噬,眾仙散去,落仙淵恢復了往日的死寂。
司命對著隨眾仙離去的奔雷上仙頷首一禮,而后將跪在落仙淵邊上的逐溪扶起。
他掙開司命的手,跑到普元真君面前,忍不住質問,“師父,您為何如此狠心,眼睜睜看著曦禾被他們扔下落仙淵”
千年的師徒情分竟是一點也不顧及嗎
司命欲出聲阻攔,生怕普元真君一個惱怒便見逐溪驅出祈神山,但思及自己到底是外人,無權插手,只好欲言又止。
“我早已說過,曦禾執念過重,最終為其所累,天道已注定好每個人的結局,誰也無法逃脫。”
“不是這樣的。”逐溪搖搖頭,“眾生將清時看做魔,他本沒有為了六界犧牲的義務,可他為了曦禾,那樣做了。六界安穩無虞,曦禾不過是一時心痛難當,她不該是被扔下落仙淵的結局。倘若師父說一句公道的話,都不至于此,可是您沒有,您只會守著您所謂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