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晌,他才接受了這場空歡喜,悵然一笑,眼神空洞,整個人頓時陰沉下來,語氣帶著譏諷,“帶著這樣一張臉在身邊,難道不會寢食不安嗎”
話音未落,冥燁神色驟變,手中祭出通體血紅的業火刀,猛然朝曦禾的臉刺去。
曦禾下意識抬手去擋,業火刀停在她鼻尖三寸處,冥燁的手腕被郁苓抓在手中。
“放肆。”
輕淡的兩個字,卻帶著濃濃的神明威壓,徑直壓彎了冥燁的膝蓋。
“論放肆,六界之內無人能與你比肩棄主上位的小人,踩著累累白骨登上神界之主的滋味如何”冥燁咬牙,刀尖猛地噴出一道紅蓮業火,直逼曦禾面門。“這張臉她不配擁有,休想用這種方式折辱我阿姐”
月白色的袖袍翻飛,郁苓將這道紅蓮業火收入袖中。
他神色幾不可察地一頓,額間滲出幾絲細密的冷汗。
冥燁借機逃離了郁苓的威壓,嘴角勾起暢快的笑。
“神尊大人,這紅蓮業火的滋味,不錯吧”
“神尊”曦禾有些擔憂地看向郁苓,畢竟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
這鬼王看著人模狗樣,竟然一言不合就發瘋
就是不知他口中的棄主上位,又是何意。
“無事。”郁苓淡淡看向冥燁,“她留給你的紅蓮業火,便是讓你用來損毀她人容顏的”
冥燁動了動唇,半個字也沒吐出來。
阿姐自然不是如此教導他的。
“但是,她不配頂著這張臉”
“我不配,你配”曦禾心頭火起,冷聲叱道,“你有什么權力決定他人容貌不分青紅,上來就要毀我容的人,竟然也能成為一界之主要求別人行善之前,鬼王還是先自己學會積德吧。”
看著面若冰霜的曦禾,冥燁有一瞬間的失神。
恍然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那時他初登鬼王之位,年少輕狂犯了錯,阿姐也是這樣站在無幽殿中訓斥他,“以責人之心責已,以恕己之心恕人。若無律己恕人之心,此后便不必跟著我了。”
見他一言不發,曦禾心道莫非她語氣太重了
堂堂鬼王,內心不至于如此脆弱吧。
郁苓打破了沉默,“我來是有正事,枕罌何在”
枕罌二字拉回了冥燁的思緒,他眸光一閃,“自然是在我這兒好好關著。”
“是嗎,帶我去瞧瞧。”
冥燁擋在殿門前,“別仗著你如今六界之主的身份欺負鬼枕罌既然關在本王這里,便由本王負責看管,用不著你插手”
“冥燁。”郁苓打斷了他的話,輕飄飄吐出的兩個字,似乎帶著某種意味,像是在提醒。“收起你的小孩子脾氣,沒人再會縱著你。”
果然,冥燁臉上神色變幻,勉強忍住沒有再次叫囂。
似乎有些泄氣,他垂了垂頭,“跑了,枕罌跑了。”
此刻,曦禾才終于想起他們口中的枕罌是誰,難怪她會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是她曾經上早課的時候,聽大師兄給她和逐溪講過。
枕罌,上古結夢之神。
腰間懸掛引夢鈴,鈴聲空靈清越,引人頃刻間入夢。
此神明以噩夢為食,結美夢還之,仙、妖、人三界供奉者眾。
當然,這是他成為墮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