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偏過頭,日光勾勒出精致流暢的五官線條,纖長如蝶翼的眼睫淡淡掀起,是無與倫比的清冷絕艷。
指尖沾染了褐色靈液,他手掌下是她血肉開裂的肩背。
此后,她越來越喜紅衣,因為就算她在戰場上流血流得快死了,也不會讓人發現,只要她仍能拿得動鴻蒙劍,對方便不敢上前。
此前郁苓做的事,祖曦一樣也可以做到,漸漸的,他反倒成了神界可有可無的人。祖神或許也是存了幾分安撫之心,將墨桑神女的婚事在郁苓面前有意無意地提過幾次,消息傳出來后,諸神茶余飯后也談論過幾句。
“鐘靈山地域廣袤,環境秀美,郁苓神尊若真娶了墨桑神女,搬去鐘靈山居住,也不失為一樁好事,畢竟”
這話傳到祖曦耳中時,她擦拭鴻蒙劍的動作頓了頓。
自此又過去數千年,在生死邊緣游走的次數多了,祖曦早已褪去從前的少女稚氣,眉宇間是沉穩的肅殺冷冽,神界戰神的名號也響徹六界。
此次得勝歸來之后,她毫發未傷,郁苓像往常一樣拿著傷藥踏入司神殿,一個琉璃茶盞猛然碎裂在腳邊。
“你走吧,離開荼靈域。”祖曦身上的金鱗甲還未褪去,點點血氣在殿內游蕩,她把玩著祖神方才賜下的玉荊扇,眉目冷冽。
“殿下要我去哪兒”郁苓垂眸,靜靜打量著腳邊的流光溢彩的琉璃碎片。
“去哪兒都好,我不再需要你了。”
拿著傷藥的手指微微一顫,原來不被人需要的感受是這樣。
她此前萬年的感受,竟是這樣。
月沅說他沒有心,或許是對的。
他沒有心,所以他才會和她說如從前一般便好。
“既然殿下并未受傷,那我下次再過來。”
“娶了墨桑,搬去鐘靈,有何不好”祖曦身影一晃,像一團赤金色的云霧,來到郁苓面前,神色肅然冰冷,“不是早在三千年前,你便喜歡她嗎,她也為了你,向我下過戰帖,而今父神有意指婚,為何不去鐘靈”
殿外日光灑下金芒閃閃,云團飄忽舒展,郁苓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嗓音一如既往的輕緩,“多謝殿下,我會考慮的。”
月白衣擺輕輕拂過門檻,他的身影飄然遠去,空蕩蕩的大殿只剩了祖曦一人,肅然冰冷的神色如破敗的面具瞬間碎裂,她有些愣愣地垂眸,下意識伸出手,似乎還能觸及到他留下的一絲淡漠氣息。
這一日過后,祖曦便一直默默等著祖神殿傳來為郁苓和墨桑指婚的消息。他們走到這一步,并非因為沒有緣分,只是緣分太淺,無法支撐他們走到最后,便在數次的變故之中煙消云散了。
日子便這樣枯燥乏味地過著,不知又過了多久,那日她尚在西海海底平定著白鯊族內亂,焦灼三月,戰事未休。
“殿下,月沅神女求見,說有要事回稟”
扶在沙盤上的手指微微一顫,祖曦心尖浮現的頭一個念頭便是婚事定了。
如此也好。
她掩去所有神色,“宣。”
月沅急匆匆走進來,面色凝重,她沉著聲音揮退了殿內其余人。
祖曦尚未來得及聽她開口,便覺東方忽而出現巨大的神力波動,西海整片海域都開始劇烈震顫,海水涌動,珊瑚傾倒,水晶宮上的琉璃瓦片片墜落。
月沅在瞬間蒼白了臉色,她喚了一聲,“祖曦”
內心的不安急速擴大,祖曦拿起鴻蒙劍自西海水晶宮一躍而出,才剛走上岸邊,便見西海海域瞬間冷凍冰封,天地間的萬物逐漸失去顏色、慢慢枯萎,最終變成一片衰敗的灰,月光消失,星海化雨墜落。
天地間再不見一絲光亮,淪為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