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料之中的腥臭之氣并沒有襲來,反而是一股清新冷冽的霜寒之氣縈繞在鼻尖。
曦禾睜開眼,便見一抹月白色的縹緲背影擋在自己身前,而那獨眼巨蟒像是被人定住了,保持著張開血盆大口的姿勢,忽地,它碩大的眼珠子微微一動,周身駭人的氣勢頓時煙消云散,十分低迷地垂下巨頭,慢慢匍匐在男子腳邊。
甚至還想用頭去蹭一蹭他的腿。
這只獨眼巨蟒的前后轉變能有如此之大,是曦禾萬萬沒想到的。
該不會是只母的吧
曦禾心中正鄙夷著,便聽淡漠中又帶了三分冷硬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這話聽起來不像是真的在詢問,倒像是責備。
曦禾蹙了蹙眉,但到底也是被人救了,她也不好說什么,于是她好脾氣地拱拱手,道了聲謝,“多謝仙君相救。”
仙君
郁苓略微帶著詫異的目光落在曦禾身上,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開口。
他拿不準曦禾是真的將他忘了,還是因為某些事而記恨他,故意裝作不認識。
但后者的可能性太小,可若是因為前者
郁苓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注意身后危險的臨近,曦禾眼睫一顫,動作已經快過大腦一步,將郁苓推到了一旁。
所有的動作都是下意識的,直到巨蟒鋒利的巨齒深深陷入自己的左肩,曦禾才被疼痛拉扯著猛然回神。
疼還是小事,關鍵是心理接受不了。
她一向害怕這些東西,連看一眼都覺得心里發毛,更別說被這東西咬上一口。
深入骨髓的抗拒讓曦禾幾欲抓狂。
郁苓眉目一寒,震蕩而出的神力直接將巨蟒擊飛。
曦禾緊閉雙眼軟倒在他懷中,發白的嘴唇仍在顫抖。
她這舍己救人的精神來的太不是時候,她寧愿被其他的什么東西踩死十回,也不想碰上這玩意兒一回。
上次在郁苓司神殿替曦禾暫時攔下了天道的懲罰,等鏡湖將她送去祈神山后,天雷卷土重來,卻比上一次令人更加難以承受。
天道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包括神明。
以至郁苓至今尚未復原,僅僅是出手對付一只幾千歲的巨蟒,便已讓他微微感到力竭。
他看向曦禾顫動不止的睫毛,以為她是在裝暈,便隨手將她放在一塊石頭旁,扯下她的裙擺給她包扎傷口。
雪白的衣裳被鮮血浸染出點點梅花色,曦禾對于他扯自己裙擺的舉動有些許無語。
英雄救美之后,美人不是應該扯下自己的衣擺來給英雄包扎嗎話本子里都是這么寫的。
大概是心中所想在面上展露的一覽無遺,郁苓掃了她一眼,毫不手軟的包扎方式令曦禾疼得嘶嘶叫出聲,曦禾無奈睜開眼,“我說大哥,好歹也是我替你挨的這一口,你下手就不能輕點你知道那玩意兒有多瘆人嗎舍己救人是真的需要很大勇氣的。”
郁苓垂眸不答,手下動作未停,卻是放柔了不少。
從曦禾的角度,只有側著頭才能看清他的整張臉,但她側過一次之后,卻再也轉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