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昱安打量著那個有些陌生的太醫,莫名感到一絲不安,他推開吳德順,便要湊上前,卻不小心撞了太醫的背一下,連帶著皇帝的手腕都微微一晃。
“昱兒你這是要做什么”陳若懿徹底冷了臉,“不知分寸也要有個限度,還不退下”
長公主發怒,先呵斥皇后,又呵斥太子,當場眾人鴉雀無聲,再無一個人敢發出動靜。
自從他成為太子,還沒人敢對他如此,陳昱安隱在寬大袖袍中的拳頭攥緊,眼中閃過一絲冷戾的殺意。
他這個姑母當真是一點沒有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里
“皇姐,昱兒也是一心擔憂他父皇的龍體,情急之下這才打擾到了太醫,實乃無心之過,皇姐何至于如此動怒。”皇后突然開口,語氣尚算溫和,只是怎么聽都有些怨怪長公主小題大做的意味。
陳若懿此時已經萬分后悔自己將陳胤弘的龍體全權交由皇后照料,再聽她這一番軟中帶硬的言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冷冷睨她一眼,“你最好祈禱皇上無恙,否則我便要聯合皇室宗親,來問一問皇后究竟是如何照顧一國之君的龍體的”
皇后不知想到什么,身體一顫,動了動唇終究是沒再說什么。
但魏國公眼看自己的女兒和外孫接連被一個已經出嫁的長公主呵斥,面上那是滿滿的不樂意,輕聲一哼,眼皮半闔,“長公主言下之意,便是皇上的龍體與長公主毫無關系,完全系在皇后一人身上”
“魏國公,你是在質問本公主嗎”
“老臣豈敢。”
“殿下,不好”太醫猛然雙眼大睜,對陳若懿道,“皇上這不是普通昏厥,而是中毒了急需月砂磨成粉與水調和服用,方可逼出毒素”
在場所有人俱是臉色一變,太子與皇后的變化最為明顯。
葉岐云忍不住朝身旁沈瀾依看去,只見她淡然自若地坐在原處,神色未動分毫。
“快去取月砂,越快越好”太醫又補了一句。
吳德順眼皮一跳,連聲道,“老、老奴去取,這就去取”
一直未曾開口的沈瀾依,此時從座位上面帶憂慮地站起身,將自己手上的貓眼手串摘下來,忙道,“太醫,瀾依這串珠子里正巧有一顆月砂石磨成的珠子,您看是否可用”
吳德順連忙上前接過手串交到太醫手里查看。
陳昱安陰冷的目光忽而望向沈瀾依,沈瀾依卻是看也沒看他一眼。
太醫接過珠子,眼神一亮,“可用”
說完便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一邊拿出工具研磨月砂粉末,一邊吩咐宮女去端清水。
陳若懿哆嗦著嘴唇,簡直要被氣炸了,在防守最為嚴密的皇宮之中,竟然還能出現皇帝被人下毒的事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禁衛軍何在”她高喝一聲。
“禁衛軍首領林遠在此”
“即刻封鎖承化殿,但凡出入過這里的宮女太監乃至官員親眷,一個也不能少,全部扣押搜身若有反抗不從者,殺”
“微臣謹遵長公主之令”
與此同時,太醫已經將月砂粉末混合著清水給皇帝服下,小半碗入口,皇帝當下嘔了一聲,將方才宴席之上食用的菜肴和酒水吐了個干凈。
太醫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鬢角的汗,“都吐出來了。”
陳若懿也是稍稍放下了揪緊的心,然而一口氣沒吐完,便見太醫有些不確定地拿起了撲到皇帝身邊的皇后的鳳袍袖擺。
他刮下皇后袖擺上的零星白色粉末,湊到鼻尖一聞,登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