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夜晚分外的冰寒,夜氣襲來,帶走沙漠里燥熱的風,股股寒氣從地下侵襲。
那仿佛不是什么氣體,而是從九幽襲來的奪命寒流,從體外肌膚直接侵襲到筋骨臟器。
透體的寒好似直接將人體打透,打到軀體內的靈魂之上。
這時的葛荊就像是一個被凍僵了的尸體,麻木的向前走著,走著。
他好似感知不到手,感知不到腳,感知不到軀體和靈魂,整個人仿佛融入到大漠之中,物我兩忘。
如果他一直這樣,一定會在不知什么時候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可他駐著赤檉的手被一絲暖意溫養著,時時刻刻連綿不絕。從掌心勞宮渡入手厥陰心包經,溫養著他的心臟。
此穴為心包經之滎穴,配五行而屬火。
赤檉上的暖意鼓動著心脈,帶動脾土中的水濕氣化為氣,溫養著全身,才支撐葛荊在物我兩忘之際走進大漠深處。
葛荊不知道刀胡子他們到底去了那里,只知道沿著刀胡子離去的方向追趕,直到找到他們為止。
這是一股心氣,是他接連被兩股信息沖昏了頭腦做出的決定。
心智迷失中得到這股暖流補給,讓葛荊不知疲倦的追趕著,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暖流堅韌綿長,在葛荊無知無覺中持續不斷的補給,從勞宮經手厥陰心包經送達心臟,又經心臟送達全身。
大漠的陰寒與赤檉的暖流一陰一陽做著周身循環。
寒氣侵來,被暖流驅散,再度侵襲,再度驅散,周而復始連綿不絕。
直到東方太陽升起,寒氣才如潮水般退卻。
太陽噴灑著金黃耀眼的光芒,云彩都被染得金光燦燦,仿佛團團美麗的彩絮。
沙丘更是被映得金黃,倒映著光芒直入人眼。
葛荊被光芒一耀,瞬間清醒過來。
他怔忡的停了下來,一口寒氣噴出,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時,他才敏銳的察知,渾身冰寒的他手掌處一股暖意源源不斷的供給著全身。
“這是什么?”
葛荊的手掌轉了轉,赤檉在手中靈活的一動,暖意頓時失去了聯系。
“是它嗎?”
葛荊知道這種變化絕對不可能是赤檉的原因,不是他,那就只能是...
目光低垂,落在赤檉短棍的手柄那塊玉箍上。
“那個時候也是它救了我吧?”
葛荊的手死勁的一握,抬起頭繼續前行。
這個時候的他心中想的只有刀胡子,其余任何東西都引不起他的興趣,哪怕是一個神秘的寶貝。
經過一夜奔波,葛荊身上的鮮血結成了痂,被冰寒一凍板結成了一塊。經由他這么一動,頓時破碎跌落下來。
太陽越升越高,炙熱得仿佛在噴灑烈火,黃沙隨之變得滾燙,一股股熱浪噴涌而出,葛荊瞬息之間變得大汗淋漓。
汗水一股一股的冒出,順著額頭、顴骨、兩腮向下流淌,沖開黏在體表上的血痂,露出里面黝黑的肌膚。
葛荊舔抵一下干裂的嘴唇,堅毅的目光直視前方。
他的腳步沒有絲毫猶豫,也沒做絲毫停留,只是向前,只是向前。
葛荊從昨天到現在,沒有吃也沒有喝,全憑一股韌性支撐著他向前行進。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遠,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追上刀胡子。
他只是在追,只是在追一群騎著駱駝,奔行在沙漠上的強盜。
日上三竿,旋風席卷著沙漠,一股一股的將黃沙卷起,像平地冒起的青煙,打著旋似得在沙漠上飛跑。
大漠孤煙直。
這里雖然不是狼煙,卻也相仿佛。
葛荊吸了一口氣,感覺一股熱流火辣辣的從鼻翼直透胸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