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日出,黑沙荒野的沙有些微紅。
風吹過,露出下面貧瘠的沙礫,一片一片黑黝黝。
極目遠眺,遙遠處還有矗立著的黑色石頭山。
馬車順著沙丘波動起伏的軌跡奔跑著,葛荊把兩個孩子趕回車廂。
雖然他們頸上都纏著一條紗巾,可惜沙漠的風時不時吹起,帶起的黃沙根本不是這條薄薄的紗巾能夠阻擋。
逆風難行,順著風倒是還能欣賞一下大漠里迷人的景色。
至于葛荊則盤坐在車轅上,一手緊握劍柄,另一手勒著韁繩,一道道生命精華順著韁繩度入戰馬的體內。
這匹老馬是退役的戰馬,是刁御在關山要塞向神武右衛軍索要的。雖然它年老體疲,戰場是上不了,但在沙漠里奔跑一般的年輕戰馬還真就不見得能比得過它。
它只是年紀太大,而不是身有殘疾或身負重傷退役的。
征戰一生的它,絕對不缺堅如鋼鐵的意志和堅韌不拔的耐力,十幾天的時間里,出入大漠一個來回,為了保持老馬的狀態,葛荊偶爾會把生命精華度給它一點。
而就這么一點點,讓老馬恍如重回青春一般,激動得如癲似狂,潑了命一般的奔跑。這讓葛荊徹底明白一句詞,那就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人不服老,馬也一樣。
戰馬畢生都奔走在沙場,與盤磨拉貨的駑馬天生就不一樣。
從那之后,葛荊每次斬殺敵人之后,多多少少都會度給它一些,延遲著老馬的衰老。
尤其是今天,他們要在敵人反應過來前繞過小方盤山,必須的就是速度。
所以,土龍內葛荊大發神威,斬殺三十幾名殺手,大量的生命精華他準備全度給老馬,增加它奔馳的速度。
玉箍形器能夠吸食被它斬殺人的生命精華,反哺自身。這種隱秘,葛荊不可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車內的兩個孩子。
現在,生命精華對他不能說是可有可無。
還有用,卻已經不重要了。
他可以大量的浪費,但不是誰都可以讓他去浪費。
浪費給老馬,他不心疼。
“這是匹好馬啊!”
看著老馬,隨著他生命精華的度入,瞬間精神萬分,高昂起碩大的馬頭,回眸掃了葛荊一眼之后,聿希希一聲嘶吼,翻蹄撩掌的奔跑起來。
那架勢,仿佛它又回到初出茅廬,第一次走上戰場一般。
初生牛犢不怕虎,士氣高昂,激情澎湃。
“真是好馬!”
葛荊的手緊緊握著韁繩,又贊了一句。
“昔日從戎陣,流汗幾東西。一日馳千里,三丈拔深泥。渡水頻傷骨,翻霜屢損蹄。勿言年齒暮,尋途尚不迷。”
南朝詩人沈炯一首《詠老馬詩》脫口而出。
“這是從何而來的....”
葛荊有些失神,默默的靜了下來。
這不是葛荊第一次詠頌詩歌了,第一次應該是他陣斬兩千刀胡子,回返響沙灣后,準備走出大漠時詠頌的元代詩人劉致的《踏歌行》。
一首、兩首這個時代所沒有的詩歌,還有雜亂繁多的新奇信息,這是從何而來的呢?
第一次,在大漠,寂靜、遼闊、天與地空空無也的時候,葛荊心神內斂,意在神海的感知起來。
一塊灰蒙蒙的記憶云飄來,葛荊略略觸碰,立刻出現一個人的生平。
出生,襁褓、成長。
吃、喝、拉、撒、睡。
葛荊皺了下眉頭,心神旋即就從這塊記憶云中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