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蒼茫宇宙的某個星域的最深處,從一片黝黑深邃的莫名空間中傳出一股磅礴無盡的撕扯之力,它扭曲了時空,它吞噬著一切,甚至連無形無質的光亦無法逃出。
向外看去,熾烈燃燒的星云從其周邊環繞的千百顆恒星中被剝離而出,洶涌澎湃著,不斷涌向這個幽深的巨口,直至比它龐大無數倍的恒星被徹底吞噬,化為一點星塵墜入其中,身后只留下片片幽藍的死亡之光散逸在視界之外,除此之外,再無半點波瀾。
就在這混亂暴烈的空域外沿,伴隨著一陣空間扭曲,一艘斑駁破損的人造飛行器從更高維度的時空中墜落而出,將本就混亂的空間激蕩出無數狂舞的閃電匹練,如漣漪一般四溢,蔓延,為磅礴的時空序曲點綴出一個稍顯絢爛的篇章。
人造飛行器內部,一個脖頸秀長的人從沉眠中悠悠轉醒,摸了摸其脖頸上的九處縫合疤痕,不由得慘然一笑,“成功逃出來了嗎?”
回想起由其主持的星光永壽計劃,從最初的克隆體器官移植到換顱手術,卻只能延長十數年壽命。到基因改良,將人體的一切遺傳缺陷成功修補,將普通人的平均預期壽命成功延長到一百五十年以上。再到標準化人類基因模板的創建,將人類的進化繁衍的過程從自然選擇徹底轉變為有序、有意識的自我革新。最后再到腦機交互芯片的誕生,使得記憶可以在體外永存,讓大腦的衰老也再無法阻礙人類永生的夢想。
他一步一步的,親手主導了人類文明由此帶來的強盛輝煌,也見證了因為各種問題的產生所導致的文明社會的沖突與撕裂,直到科技發展的道路徹底突破了所有固有規則的制約,在瘋狂與不公的畸形奔行中最終將人類文明帶向了徹底的毀滅與終結。
“放棄?不!”他緊緊的握起了拳頭,“我不會認輸,錯的是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阻止星光永壽計劃,沒有人可以阻礙人類永生的夢想!沒有人!為此,哪怕與全世界為敵又如何?”
抬頭望向艙外暴亂的陌生星域,他的雙眼逐漸被堅定與瘋狂所淹沒,“那就是傳說中的黑洞嗎?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壯麗而優雅。哪怕真的葬身在此,也是一個很好的歸宿。雯雅,謝謝!”一邊摸索著心愛之人的照片,另一邊則一口氣將推進桿推到了極限,飛行器如一道流光,堅定而又決絕的沖向了未知的深淵。
隨著飛行器逐漸靠近該星域的核心區域,強橫無比的撕扯之力逐漸顯露出其猙獰可怕之處。即使是從飛行器前端到尾部這短短的距離內,引力的差異也足以將每一個原子從其上撕扯而出,將之拉伸,延長,最后徹底撕裂所有的既有結構,連最基本的粒子形態也難以維系。
艙內的人自然也在這種無法抗拒的拉扯中被分割,被撕扯,身體變形扭曲,讓其猶如一條不斷延伸的線條,蜿蜒,盤旋著,隨同這世間的一切一同墜入無盡的深淵。
在意識徹底喪失的最后時刻,他仍然緊握住心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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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的照片,強忍著直達靈魂深處的無邊痛楚,心中默念著心愛之人的名字,回想著一幕幕刻骨銘心的回憶,期盼著傳言可以成真,在穿越和死亡之間尋求出一條救贖之路。
驀然間一切陷入黑暗,一股令人窒息的強烈眩暈感之后,他感覺到好像自己已經被剝離出肉體,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到由自己肉體所構成的粒子殘骸匯入到了熾烈奔涌的汪洋之中,隨之盤旋,陷落入永恒的黑暗。
在最終的某一時刻,一切陷入停滯,前方的一切頓時如畫卷一般永恒凝滯,這一刻的他明白,自己已經再無退路。無論是死亡還是穿越,他的未來都已永無歸途。
在近乎永恒的莫名時空之內,在光與影的邊界之中,無盡的黑,永恒的夜,如無邊的汪洋一般將他吞沒。這里的時間和空間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意義。他亦毫無知覺,如果說靈魂就是此刻的他,那么他覺得這便是最深沉的死亡。掙扎,怒吼都沒有意義,他無法控制自己,就如飄零的孤葉,只能任由擺布,隨波而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漂流過多長的空間,突然間似乎有一束光在眼前閃動,緊接著是觸感,是痛楚。渾身上下,每一片肌膚都傳來無窮無盡的痛,如新生的肌膚被粗糙的砂面摩挲,積壓,痛得讓他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