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人在花雪妙筆生花神技,擬形幻真奇法的掩護下,成功在不驚動師長的情況下前往月輪花林。
荻花題葉前世亦曾聽過曇花一現的傳說,但身臨其境下,方知世間真有如此夢幻美景。極目望去,銀光如水,傾瀉在樹梢葉間。景中人有心賞玩,竟分不清心中倒映的是月色還是花香。
似受冥冥影響,少年畫興大發,取出江山圖,夢筆勾勒,似要錄下眼前難得景致。一開始只是單純描景,但后來在同修或不滿,或期待,或黯淡的目光下,花無奈,只好再添四人游蹤。
筆落,畫成,境由心生。花靈思一動,圖中畫境無聲離布,籠罩花林,“今日攜友同游,不亦快哉,留畫于此,以待后人。”雪月不由輕笑,開朗的風笑罵花故作高深。
只是三人未曾注意,畫卷之中,兩朵奇花色澤鮮艷如血,在與環境交疊剎那,悄然褪去。
與此同時,明昭晞。
波光瀲滟、月色正好;樹影斑駁、琴聲悠悠,好一派隱士風流。
此地主人正是七雅之首——休琴忘譜·逍遙游。如今琴者信手撥彈、有心無意間,已是常人難企的弦上絕境。隨后,仿若心思不定,樂音戛然而止。
但聞水上傳來疏狂詩號:“天上彎月舉若輕,江白吹波水似冰。叱酒當歌何處去,一葉扁舟浪飄萍。”
詩聲落,人現蹤,正是同為七雅的叱酒當歌·浪飄萍。“今夜琴聲停早了?”陳述語句,卻是疑問語調,熟知眼前好友習性的飲者開口道,“因為黓龍君。”這是肯定的語氣。
“你知曉了?”面對同門、至交,琴者雖是心緒不寧,仍是微笑反問道。
有心反駁好友對自己眼光的質疑,但抬首間,不意捕捉到對方眉間愁思,與眼中一閃而過的疲憊。浪飄萍默默咽下原先說辭,信手一揮,板凳現身,隨后整個人躺臥在一醉橫頭之上。
身體舒緩壓過了心下不滿,而后開口道:“同為縱橫家,我雖不像你與旻月那般名列鬼谷四慧,但也不至于認不出云棋水鏡手中琴圖來歷。”
“魯家么?”知曉好友有心開解,又想起驚鴻一瞥下所見奇思妙想,逍遙游順勢接過話題,“廢字流鑄術的確不凡。”
“聽說他們與墨家合作,企圖鑄造出誅魔之利中的護世神兵,卻耗費千年未成,”身出鬼谷一脈,浪飄萍對墨家,天性中就帶有幾分敵意,“如今止戈流尚未功成,他們倒是有心思拓展新業務。墨狂、墨瑤,呵,魯家可真會起名字。”
明了至交內心不滿,休琴忘譜并無攔阻心思,只是甘心做一個好聽眾,任對方宣泄情緒。等到飲者回過心思,意在抱歉時。樂音再起,香氛繚繞,別有清心安神之效。多年交契,明了琴中真意,深知情誼無需付諸言語,叱酒當歌遂眼一闔,心入空明。
青領素裳的琴者眼神掃過赤誠好友身影,內心稍暖。
四野無聲,唯有指掌下古琴不世并音色清幽婉轉。逍遙游微垂眼簾,手下動作不停,卻是又想起七雅齊聚那天所見玄色,腦思流轉:“墨瑤,墨謠,墨、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