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掌中松枝輕叩巖面,發出清脆聲響。
略作沉吟,花之考量了然在胸,玲瓏雪霏驀得展顏一笑,反將男子正欲松開的右手牽住:“那,吾先來吧!”兩手相攜,一片溫軟,非常堅定。
如雪女子面不改色。反倒是雅逸男子肅容之中一絲不自在。
荻花題葉指尖動了動,發現己身掙不開玲瓏雪霏的掌握,勁道稍松,妥協。
腳下步履不停,自發跟隨蓮足挪移。靈能視界暗自提運,在花之感知當中,二人行至崖邊,女子一步已然踏出。
一雙玉足,在前者騰空,居后者將起未起。
風吹仙袂飄飖舉,柔弱身影此時無處憑依,唯一的寄托僅有面前交纏十指而已,玲瓏雪霏將自己的性命交在了眼前男子手中。
荻花題葉眉頭一蹙,右手輕挽,左手速遞而出,傲霜松枝搶先落在空中,但聞一聲“噠”音,這是盲杖落在實處的脆響。
對此男子心下稍松,至少神蠱峰主人沒有把人拒之門外的打算。
至于摔死這一后果,更不存在荻花題葉腦中。
圣木奇能勾連此地植被,突破主人家陣式限制,以具備類似特性的松枝為引,術者有信心爭得過崖橋梁短時間內的操縱權。
對身法不俗的花雪二人而言,足以撐持到橫渡數十丈距離到達對岸了。
有驚無險越過“真情橋”,行至另一處空地,靜待此地主人點撥。
霎時,沁人心脾的香氛彌散,招來彩蝶起舞。見狀,女子心中已有計較。云袖虛甩勾勒一點快芒,點染眼前絢景。
伴隨寫意水墨無聲浸潤眼前翩舞清影,二人眼前蝶群忽散,四逃而去。半截皓腕略微用力,帶動荻花題葉身形,緊隨磷翅紫蝶而去。
神蠱峰上的樹林里,到處都是參天的古木,一人環抱的大樹比比皆是,便是兩三人才抱得住的巨木,居然也是時有所見。想來是因為這里地處偏僻,向來無人煙所致。
花雪二人跟在引路彩蝶的后方,在林中緩緩而行。清晨的微光從樹頂透下,灑在林間的灌木之上,點綴男女一身超卓風姿。
倏然,聯袂二人停步,跫音戛然而止。
只見此處已是樹林的深處,四周清幽無人,古木森森,除了遠處傳來隱約的鳥鳴聲,便再無任何聲響。
“摘取香芝醫鶴病,正要臞仙,相伴清閑性,朝市不聞心耳靜,一聲長嘯煙霞冷。”
為表友好之意,荻花題葉甫開口,溫雅聲線吟誦異調。
仿佛呼應術者所投拜帖一般,一縷清風拂過,林間男女但感失衡一瞬,周遭景致忽變。
滿目蝶影燈火沿道而亮,玉樓帷幔梁吹舞,難分白晝與黑夜。
另外一側的行道兩旁,種滿了碧綠翠竹,同白磚樓閣相映成趣,平添幾分淑清淡雅,顯示著此間主人之隱逸情懷。
“功名爵祿盡迷津,貝葉菩提不受塵。久住青山無白眼,巢禽穴獸四時馴。”
孤高詩號自清雅的竹舍亭臺中遙遙傳出,入耳語調低沉磁性,帶著久眠未醒之慵意,聽似不疾不徐,自然有條有理。
聞言,花雪稍稍加快腳程,逐漸靠近亭臺。少頃,二人突兀停步,身形止在風檐以下、樓門之前,一般無二的有禮有節。
靛藍錦緞的神蠱溫皇,斜靠躺椅,周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魏晉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