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當年太祖皇帝是初一參拜的娘娘廟,所以每月的初一定為廟會日。一到初一,娘娘廟熱鬧非凡,方圓百里的百姓都來這里祈福、還愿,拴娃娃……一直延續百年不衰。
話說到了宋徽宗趙佶的某年,七月初一,雖然天氣炎熱,但來娘娘廟逛廟會的人還是非常多。小商小販一大早就擺好了自己的攤位,耍雜技的,耍猴的,走江湖賣藥的陸續到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位孕婦特別顯眼。她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手中端著一只破碗,手臂上挎著一個破竹籃,籃子里有個破布包,挺著大肚子在人群中穿梭。
她姓于,夫家姓張,叫張于氏,住在一個山村下。這年夏天連日暴雨引起山洪爆發,她所在的村子被洪水圍困。丈夫卸掉自家門板,把懷孕七個月的張于氏抱上門板,推出洪水。洪水不斷上漲,張于氏眼看著自己的丈夫被洪水淹沒。丈夫在淹沒的最后一刻大喊:“把孩子生下來!”丈夫的聲音和整個人被滔天的洪水吞噬。
張于氏被沖到一個小山包旁,村里逃出來的幾個村民把她拉到山頂。洪水過后,她隨幸存下來的幾個村民下山尋找自己的家和丈夫。她幻想著丈夫也許被沖到高處,和自己一樣活下來了。事實是殘酷的,他們的村子被洪水沖得干干凈凈,連同房屋,牛羊都不見了蹤影。
悲痛之余的人們一起商量后,決定逃荒到汴京城,那里畢竟是天子腳下,在繁華的京城找個落腳地,說不定可以做個小買賣啥的。全村幸存者也就二十多人,有一個年紀大一點的老婦人,大家叫她二嬸,負責照顧孕婦張于氏。
一干人一路乞討來到汴京城,路上已走散大半,年輕力壯的選擇到大戶人家做長工或短工,剩下幾個老弱病殘的來到京城也都走散了。只有二嬸還一直陪在張于氏身邊。
這日張于氏和二嬸第一次來娘娘廟乞討。她用僅有的幾個銅錢,買了香燭,跪在娘娘跟前,淚流滿面不停地給娘娘磕頭,一腔的苦楚和無助無處訴說,她的前額磕得鮮血直流,祈求娘娘保佑她平安生下孩子。
逛廟會的人見她著實可憐,有人丟給她一個銅錢,有人給她一些食物。這也是她收獲最多的一日,討要到一把銅錢,還吃飽了肚子。
天漸漸黑下來,逛廟會的人陸續散去,娘娘廟恢復了平靜。廟管們開始清理院子,準備關閉大門。一個廟管小廝發現長廊的凳子上躺著一個要分娩的孕婦,旁邊還站在一位老婦人,小廝急忙喚來廟管頭。
廟管頭是一位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老者,他管理娘娘廟多年,曾不止一次的遇到乞討人在廟里產子。本著娘娘廟慈悲為懷的宗旨,絕不能把孕婦趕到大街上生孩子。
看到廟管頭到來,二嬸撲通跪地:“您老慈悲,就讓這婦人在廟里生下孩子吧。我們是叫花子,已無處可去了。”
廟管頭把她倆領到后院,后院有幾間小平房,是娘娘廟里的雜役住處。邊上有一間倉房,里面堆的都是雜物。廟管頭打開倉房,給她們找來一張破席子。離開時他道:“今晚生下孩子,明日必須離開,這是皇家的廟宇。我只能做這么多了,其余的也無能為力。”二嬸再次磕頭致謝,又說了一堆千恩萬謝的話。
在某處廢棄的窯洞內,住著一個跛腿的老乞丐,他乞討一生,沒人知道他姓甚名誰,只喚他老叫花子罷了。七月一日這晚酉時,老叫花子孤苦伶仃地死在破窯洞里。
老叫花子的魂魄來到了閻王殿,遠遠望去,大殿正中央坐著一位神祇。只見他身高兩米,身穿大紅袍,頭戴紫金冠,滿面紅光,環眼圓瞪,煞是威風。他左右兩邊立著“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下列分別站著八大金剛,各個青面獠牙,虎視眈眈。一般人看到了會嚇得魂飛魄散,老叫花子早就沒了畏懼之心,他今日就是找閻王爺算賬的。他在世的時候常聽人說閻王爺掌管著人的生死,那他肯定也能左右人的命運。
老叫花子認定中間那位就是閻王爺了,十分氣惱地走向大殿,不但不跪,還指著閻王大聲叫嚷:“閻王老兒,你不公平,不配坐這個位置!”
閻王拍案而起:“你這個大膽狂徒,竟敢沖撞本尊,大鬧閻王殿,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打入十八層地獄!”
一個金剛勾起他的魂兒就往外走,老叫花子聲嘶力竭道:“閻王老兒,你難道怕我一個瘸腿的叫花子不成,為何不讓我把話說完?”
聽他如此叫嚷,閻王改變了主意,示意金剛把老叫花子放下來,他也整理好衣冠端坐在寶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