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難忘,怨無盡,總是愁媒,欲訴誰消遣。”
媽媽們覺得白大官人新領來的這女子甚是無禮,竟敢沖撞夫人,上前欲呵斥,喬月兒制止了她們,說道:“爾等先下去,告訴白管家,你們全都可以留下,我與這女子再說幾句話。”
媽媽們帶著眾人退出了客廳,喬月兒又屏退隨身侍女,上前緊緊抓住杏兒的手。欣喜、激動,摻雜著幾分羞愧,百感交集的喬月兒一時不知說什么為好。還是杏兒先開口道:“喬姐姐看似耽于逸樂,對眼下的狀況很滿意。”
“小妹是在怪我嗎?螻蟻尚且偷生,為人何不惜命。當初為救烏鎮人,我茍活了下來,無論落于誰手里,我都得這般活著。”
杏兒后悔自己言辭的犀利,她看出喬姐姐的身不由己,像她這樣的弱女子,能如此已是最好了,她懊惱地說道:“只要姐姐好好活著,我們都活著就好。”
“張兄弟可與你一起進京,你們還在逃亡嗎?”
“我們又回了天息山,兄長為師父,還有其他兩位頭領立了牌位,供山上的人祭拜。”
聽杏兒提到師父,喬月兒淚眼婆娑,想起曾經的恩愛。隨口吟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杏兒看出喬姐姐對夫君白夫勇的懷念,也想到了劉一手,跟著淚流滿面。內心淤積的陰暗和緊繃的心便瞬間松弛了。她清楚白有余在外面等著,留給她們見面的工夫不多,又匆匆說了幾句話,告訴喬月兒老獵人夫婦對她甚是想念,然后告別離去。喬月兒送杏兒出門時說道:“杏兒妹妹年紀不小了,既然劉一手已死,小妹何不嫁與張兄弟?”
杏兒低頭輕聲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李虎帶著杏兒回到了八方客酒樓,安置好杏兒,急忙把張坷垃叫到密室:“張兄弟,白有余可不是好拿捏之人,當初跟著李衙內,養成驕橫跋扈之勢,做出許多心狠手辣之事。自從當了總管,他收留了李衙內先前的那幫打手,你如此指使他,他不會洗頸就戮,張兄弟不得不防啊。”
“李兄所言極是,我正在考慮如何離開京城,這次來京也牽累了李兄,我走后白有余或會找你的麻煩,李兄何不跟隨兄弟再上天息山,山上已經有幾位生死兄弟做頭領,正缺李兄這樣的經營人才。若李兄隨我上山,交椅隨你坐。”
李虎已思考幾日,他第一次上天息山,就是真心實意。怎奈先前幾個頭領心胸狹隘,容不下江湖好漢。張坷垃不同,他雖年輕,但有雄才大略之風度,海納百川之胸懷。李虎本有意再上天息山,只是不好主動開口,聽到張坷垃的邀請,立即參拜“參見張首領,李虎愿意追隨。”
二人又經過一番周密商議,決定三更天趁著酒樓眾人熟睡之際,一起逃走,李虎事先準備了三匹快馬。
三更天,李虎打開酒樓的銀庫,拿出本月還未上繳的金銀,還有一些字畫、美玉、玩器,裝進事前準備的袋子里,馱在馬背上,三人各騎一匹馬,快馬加鞭離開京城趕往天息山。
話說自從李衙內死后,他手下的三十多名隨從,包括花豹和灰狼,都如喪家之犬,因護主不利,相府不再使用他們。白有余任廣寒宮的總管,又把他們召集到一起,歸自己所用。這幫人現已成了他的打手,白有余不忘舊情,讓眾人很是感動,死心塌地地為他賣命。
這晚白有余回家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被張坷垃牽著鼻子走,著實窩囊,那個不守信用的強盜,說不定何時又跳出來威脅自己。與其這么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不如斬草除根,以絕后患。殺掉張坷垃,還有他那個會殺人的妹子,留著這兩個大膽狂徒,終歸后患無窮。李虎那小子也不是個好鳥,侯三就是他引進酒樓的,今又和張坷垃攪和在一起,他定知道一些秘密,不可留下隱患,一并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