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休在府中逍遙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每日里和劉娥坐而論道,談論四書五經。趙元休得到通知,畢士安下個月才能來王府教授儒學,這一段時間趙元休最好把四書五經通讀一遍,不要求掌握全部義理,但至少知道四書五經每本書闡述了什么道理。
劉娥現在一門心思想著就是如何伺候趙元休,先前只讀過《禮記》,但禮記里對于伺候丈夫沒有過多描述,她開始煩愁起來,在內心里懼怕的就是怕自己行為失禮失德,給趙元休丟臉。
趙元休問道:“你近日怎么這般憂愁?”
劉娥面露難色道:“妾身蒙殿下恩寵接進王府,但妾身恐德行不足難以符合殿下身份,恐別人笑話了殿下去,如果有本書能指導我的言行,使我不再懵懂無知,那就最好了。”
趙元休聞言哈哈一笑,說道:“哪有自己給自己設圈套往里鉆的道理,你只管安心呆著,府中上下必然無人敢詆毀你。”
“那不妥,且不說將來府外人會知曉我,就說府內時間一長,如果我言行依舊粗鄙,倒叫下人恥笑了。”
趙元休聳聳肩,無奈地說道:“那我就愛莫能助了,我自己都沒讀過幾本書,你且到書架上翻翻吧。”
劉娥自去書架上翻書去了,這時春桃路過,見夫人急切之色,便問道:“夫人著急翻什么書?”
劉娥問道:“你來剛好,我問你可曾讀過書?”
春桃面含尷尬,低聲道:“從小只讀過《女誡》一書,家父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略讀《女誡》即可。”
劉娥似乎醍醐灌頂,怎么把《女誡》給忘了,從小師傅也提起過這本書,但是師傅同樣說過《女誡》束縛女子的規矩太多,實在讓女子受苦不已,還不如不學。但此時劉娥下定了決心不能辱沒王府門風,即使受些苦也在所不惜。
她掃視著書架,終于在一個角落里找到《女誡》,忙一頭扎進去看個沒完沒了。
《女誡》為東漢班昭所寫,班昭出身顯貴人家,其父班彪是當時有名的史學和儒學大家;大哥班固,是《漢書》的主要作者;二哥班超收服了西域五十多個國家,官至西域都護,封定遠侯。
劉娥大概了解了班昭的家世背景,更覺得這等人家出來的人所寫的定然是真知灼見,誠不欺我,她興奮地找著自己所尋求的內容。
《女誡》分為卑弱、夫婦、敬慎、婦行、專心、曲從、叔妹七章。
開篇“卑弱”篇便引用《詩經·小雅》中的說法:“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還說女性應該“晚寢早作,勿憚夙夜;執務和事,不辭劇易。”
“夫婦”篇中則認為“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婦不事夫則義理墜廢,若要維持義理之不墜,必須使女性明析義理。”
這些文字體現出的滿滿的對于女性的壓制和束縛,但此刻劉娥卻當做了至理名言,奉為圭臬,一個勁地點頭稱是,心想我要好好侍奉殿下,不能使“義理墜廢”;偌大的王府我必須“晚寢早作,勿憚夙夜”,劉娥瞬間感覺這些話都說到了心坎里,對趙元休的愛轉化成自己的自我枷鎖也不顧,并且已經把整個王府都裝進了心里,她需要時時刻刻保持住王府女主人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