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未時,太子一行人才姍姍來遲。
與預想中不同,此次太子前來并未使用太子的專屬儀仗,而是輕車簡騎,僅有近百護衛追隨。但太子出行乃是大事,沿途必然會有重重侍衛守護,之所以沒有見到或許是因為后面護衛的人尚未跟上來。
太子身披黑色大氅,內著月白色綢緞錦袍,雖風塵仆仆,不掩威嚴尊貴之氣。
因盔甲在身,晉王帶領眾將士只簡單行了軍禮便罷,好在太子并不計較,也沒有想在禮數上為難眾人,只簡單寒暄兩句便在晉王的引領下向軍營走去。
北方的十月正是寒風肆虐的時節,凜冽的冬風到了晚上能把人直接送走,因此這宴席便設在了虎賁軍的駐地中軍大帳內。原本這宴席是應該要設在城內太守府中的,但晉陽太守魏崇年派遣信使請示太子之時卻被駁回,甚至連太子的下榻之地都設在了軍營中,這倒是讓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理說,太子與晉王的關系相看兩相厭那都是輕的,見面沒打起來就算是顧忌體面了。而就算是按照眾人的猜測太子是來修補兄弟關系的但也用不著連下榻都在營中吧?畢竟李晙早就將營中清苦的事情告訴給了太子,話里話外都是暗示他不要來這討人嫌,可太子還是來了。不管眾人如何猜測,這上面既然有命,那也只能聽從。
畢竟是在軍營,這一切禮數都只能從簡。宴席也只設了一桌,桌上擺的倒是滿滿當當。太子坐于主位,晉王在其左手位,其次鎮北將軍符梁,再次軍師祭酒張廣。其右手位坐著的是跟隨太子一起前來的丞相陸文安之子陸通。陸通的下首坐著的是晉陽太守魏崇年,其次鎮東將軍何澤。秦峣是晉王的親衛軍統領,擔任警戒任務,不在席上。
天氣寒涼,這熱菜都是在太子入座后方才一道道地端上來,原本就滿當當的飯桌瞬間便摞了兩層高,待所有菜上齊后,宴席才開始。
這盤子擺的倒是不少,可怎么沒看到幾塊肉呢?魏崇年注意到這奇怪的一幕卻不敢吭聲,心里也有些幸災樂禍,想要看晉王笑話。
魏崇年的曾祖父是縉云國開國的財神爺魏喻,魏家一家便獨占天下財富的二分之一,富可敵國說的便是魏家。只可惜魏崇年的祖父只是魏喻的庶子,他的父親也是祖父的庶子,父祖皆早逝,他依附于現在的魏家嫡長子魏光祿,方才混得太守之位,只是這治所卻是沒法選擇了。
晏平十三年,也落部大舉南下,防御北方異族的第一道關卡定云城危在旦夕,也落部圍困定云城達半年之久,原定云太守戰死,晉陽太守不得不趕赴定云穩定民心,后也戰死。也落部退去之后,晉王便正式統領虎賁軍,駐扎晉陽。魏光祿有鑒于此,才派魏崇年擔任晉陽太守,本想讓他掣肘晉王,借機斂財。誰曾想晉王竟直接下令免收晉地十年賦稅,且晉王威望日盛,治理又嚴,魏崇年膽小怕事,只得偃旗息鼓,不敢稍有動作。
魏光祿效忠的是太子,魏崇年也算得上是太子的人,所以對于太子沒有選擇在太守府落腳也是大感意外。讓他更沒想到的是晉王,這桌宴席可稱得上是慢怠太子了。
果然,太子眉頭一皺,問道:“七弟,這是何意?”
晉王似是早有預料,不慌不忙地答道:“本王早就說過營中清苦,讓太子見笑了。太子若是不滿,可以去太守府,那兒的伙食可比這兒強。”
見笑?這是見笑的事嗎?太子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刺他道:“難怪七弟每次回京,都如餓虎撲食一般,原來還真是餓的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