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云雖然失禮,卻也是急我所急,這玉僉確實對我大有用處。”李尋道。
“我身上確有一支玉僉。”徐長庚說著頓了頓,朝李尋施了一禮,接著道:“李娘子救命大恩,知恩本該圖報,但這玉僉乃亡母遺物,贈出實為不孝。”
少女神情微頓,只道:“不知可否借我一觀。”
徐長庚從懷中取出一支三寸長的白玉小僉,頓了頓才遞給李尋,倒不是怕李尋不歸還,而是玉僉上還帶著他的體溫,男女之防,他不免有些尷尬。
李尋卻沒在意,她們方外之人不比世俗,向來只求大道逍遙。她接過玉僉,只一眼,她就看出玉僉已經認主,旁人取來也無用。
一切皆是定數嗎?燈光下她略一垂目,耳邊響起父親的話。
“阿尋,縱無仙資又何妨?我李家的女兒照樣能一生恣意無憂。”
“但是我不愿。”女童攥緊拳頭,抬頭看著面前的父親。
父親沉默了,最終開口說:“阿尋,一切皆有定數。”
一切皆有定數嗎?可是她不信。她將玉僉還給了徐長庚。
“是李尋冒昧了。”女子說完不再談及此事,“天色已晚,徐郎君先在客房住下,明日拂云再送你下山。”
她說完吩咐拂云:“帶徐郎君去客房休息。”
徐長庚再施一禮,轉身隨拂云退下,走到門口,他忽然開口問:“不知這玉僉有何用處?連李娘子這般人物也想得到。”
“不瞞你說,這玉僉乃是一處仙宮秘鑰,持僉者可憑此入內,獲取仙緣。”
李尋說完不再開口,徐長庚識趣退下。
到了客房,離自家娘子遠了,婢女說話也肆意起來。她柳眉倒豎,嘲諷道:“我竟不知徐郎君會知恩道謝,今天救的哪里是人,分明是只白眼狼。我家娘子心善不以為意,拂云我卻見不慣這等忘恩負義之徒。”
徐長庚面不改色。
婢女接著道:“這山野村民還知涌泉相報滴水恩,怎么這讀了圣賢書的反而不知呢?娘子也是糊涂,早知如此,何必相救?等虎狼咬死了人,什么金僉玉僉還不是探囊取物?”
“拂云姑娘舌燦蓮花,不過夜太深了,不如姑娘明天再訓誡?或者說姑娘要和我秉燭夜談紅袖添香?”徐長庚調笑道。
“你,無恥!”婢女怒罵,摔門轉身而去。
婢女走后,徐長庚躺在床上,夜越來越深,他卻怎么也睡不著。山中獸吼聲此起彼伏,這一切恍惚如同一個夢,他想起以前聽聞的故事,有書生在山野間偶遇華屋美人,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睡在荒墳上。他覺得自己就像那個書生,荒古剎那,真耶幻耶?
他又想起婦人的話,是這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他從腰間暗袋里摸出一支白玉小僉,古樸神秘,刻有如意云紋和一些不認識的符號。仙宮秘鑰,這世上真的有神仙?
看來是我瘋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