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啊?”
“陳泌,您也可以叫他陳圣賢。”
“誒,我記得你不是還有個經常湊一起的兄弟嗎?我記得不是那個書生啊。”
江十一知道他在說誰,難得到現在他還能記著宋癸,江十一沒有回答,而戴矮子以為江十一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
“就那個,那個踹我的那個。人呢?”
“走丟了。”
江十一終于回答道,這是個很容易死人的世道,所以要承認一個人的死亡可說輕而易舉,但這不包括宋癸,江十一最終決定暫且不承認他的死亡。
“他死了。”一個并不大卻極其難聽的聲音冒了出來,毫無疑問那是陳泌,他替江十一承認了宋癸的死亡。
“哦。”戴矮子已經起身接著往別處晃蕩了,他輕而易舉地承認了某個人的死亡,他對死亡的態度很是漫不經心,仿佛他每天都要去陰曹地府逛一圈。“真是晦氣,人家享福去了,就留你們倆在這邊受罪。”
漫不經心的聲音漸行漸遠,江十一卻真的去思索了戴矮子的話。
總之,他再次成功地成為了領袖,就像當日那樣,他成全了廢物們對希望的癡心妄想。肉體的疼痛以及對不可戰勝的敬畏讓賠錢貨們對他心服口服,下一步則就是順理成章的言聽計從,這已經不能讓戴矮子感到得意,甚至不能讓他感到滿意,所以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又在吆喝。
“賠錢貨們!想不想活?想活吧?光吃飽飯可不能活著,那只能保證不餓死,不能保證不戰死。起碼咱就算戰死,也得死得有模有樣,不能像你們現在這鬼樣,那怎么辦?”
身高并不妨礙賠錢貨們對戴矮子的仰視,因為賠錢貨們此時已經在地上倒得東倒西歪,身體的疲憊也不能阻止他們把剩余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戴矮子身上。
“一個字,練!跟著我練!我不能保證你們上了戰場不戰死,但我能保證你們能死得沒那么容易,就算死,也不是孬死!而是壯烈犧牲!”
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對壯烈犧牲有所期待,而現在這群賠錢貨們都正在變得不正常,他們對此居然能夠甚是肯定地點點頭。
“你們聞!你們聞聞自己身上那味兒,那是人味兒嗎?不是人味兒咱能活出人樣嗎?走!先帶你們去洗一洗!”
戴矮子領著人就走了,沒人不在后面跟著,他對此似乎相當自信,把手一揮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他就像一只母鴨帶著一群小鴨出門遛彎,找到了獻正郡最大的池塘,脫掉衣服,背上的大字“殺”赫然出現在賠錢貨們眼前。
“跳!”
戴矮子一聲號令,賠錢貨們齊刷刷跟著往池塘里跳,他們之中有會游泳的,也有不會游泳的,但全都跳得義無反顧,除了江十一和陳泌知道藏一下自己的衣服,這年代偷衣賊可不少。
好在池塘水并不深,不然這幫傻子得活生生演一出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好戲。
春日的水既清澈又涼爽,這讓江十一重新回憶起了臟這個詞的存在,因為人應該更干凈,起碼應該對干凈有所向往,身體上亦是,靈魂上亦是。
二十個不知臟為何物的身體將會讓這個池塘的水為之色變,他們在水中搓著泥,有的玩起了水,會游泳的在水里面翻江倒海,甚至還有人抓到了一條魚,遠遠望去發現那是個浪里黑條。
又是那個該死的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