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自從五年前發生那件事鄒祿一直淺眠,稍微一點動靜便能驚醒很難入睡。
他撐起上半身,長發披散里衣微亂。
模糊昏暗暖黃色,罪魁禍首碰碎了蓮花琉璃托盞,腳尖踮起,手里抱著個東西,弓起明顯的背夾骨。
“您好,太子殿下。”
脆生生的少女聲。
鄒祿緊繃的線啪地斷了,緩過神抬手捂住腦袋臉色陰沉可怕,喉嚨嘶啞難聽:“滾下去!”
那抹鵝黃色露出一截白嫩,伸到鄒祿面前,思緒混亂的鄒祿看清了傻了。
少女不分尊卑,歪歪斜斜抬起赤足,腕間的鈴鐺悅耳,“子衿,洗腳。”
鄒祿還呆愣愣接住就這么接住了……
這個情況少女沒料到,腳掌如羽毛劃過,她平衡力不是很好,栽倒滑溜溜的木板,少女吃痛。
淡淡光暈下,鄒祿不安動了動眉,手臂灌了鉛般沉重,箍住腰肢不讓她逃走。
少女側過臉描摹他的眉眼,怎么會有男子長得這么好看呀……
鄒祿埋在她后頸,難過道:“阿雪,今日是馬將軍故去之日。”
懷里的人從善如流答:“過去的事便隨它過去。現在,我們來做讓子衿開心的事,好不好?”
她倏爾轉過身,捧起鄒祿的臉。
鄒祿長睫顫抖,默許少女的動作,乖順茫然。
守夜的兩位太監見到殿中火光熄滅,不禁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松口氣。
與此同時,鳳儀宮,宮門大開。院子中白衣女子手撐在圓石桌邊緣,頭一下沒一下點著。
桌面精心布置瓜果月餅,瓊漿玉液目不暇接。可見人用心。
不一會兒,翠綠衣裳的小姑娘提起裙擺噠噠跑來。女子一個激靈,晃了晃困倦的腦袋。
大宮女春恭順著氣,氣喘吁吁道:“不好了,娘娘!賢貴妃宿在了陛下寢宮!”
傅雪還以為出什么大事,瞌睡蟲都豎起耳朵。聞言滿不在乎拆下滿頭的朱釵,放到桌上,指向寢宮,“快快快回去睡覺。”
春恭握著宮燈的手逐漸用力,替自家娘娘委屈,憤憤道:“中秋佳節應是家人團聚,陛下如何能召賢貴妃留夜。陛下白天明明答應了您……”
傅雪哈欠連天,壓根想不起什么承諾,眼皮子都睜不開,“是是是。”
傅雪拉住春恭手臂,臉蛋貼在她手掌,“好春春,本宮想睡覺啦。”
春恭恨鐵不成鋼,瞄了一眼為陛下特意準備沒有動過飯菜,無奈地嘆了口氣:“賢貴妃怎么處處和您作對!”
傅雪巴不得鄒祿離她越遠越好,所以對賢貴妃每每陷害睜一眼閉一眼,樂見其成。
春恭也常常被自家娘娘與世無爭的態度弄得血壓上升。
五更時刻,雞沒打鳴傅雪被春恭推醒。
她抓了抓雞窩頭,不停反問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春恭一臉興奮,“陛下送了好多賞賜,您快去前殿接旨。”
什么?還有比她皇后更大的位置?
春恭欣喜地遞上杯子,傅雪咕咚咕咚喝茶漱口。一系列捯飭,傅雪畫著花里胡哨的妝容,托著下巴,坐在主位上連連哈氣。
就差沒有把“欲”求不滿四個大字寫在臉上。
時常跟在鄒祿身邊的太監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后面的,傅雪沒怎么聽清,也不想聽。她等著太監不說話,便跪下叩謝接旨。
眾人目光復雜都看著她。
傅雪疑惑。
春恭泣不成聲,轉過身擦臉,學著老宮人罵人的話賤人、狐媚子。
鳳印交給鄒祿派來的太監,一行人被趕到梧桐宮門前,傅雪后知后覺知道,自己是被降為妃子了。
她愣了一會,這不皆大歡喜嗎?!
這不得好好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