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的路上,才發現沒有路燈的學校很大,很黑,每一團陰影都鬼影重重的樣子。但悲傷比恐懼更強烈,我甚至希望出點什么事,至少這樣他就知道我來找過他,他會知道吧?
就這樣走著,我好像聽見一個很細小的聲音在叫我,非常細小,卻又非常接近。我自嘲一般地笑了,怎么,是哪個神仙聽見我心里的話了嗎?故事要向什么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嗎?我一手拿著傘,用另一只手拭去雨水,卻發現電話是接通的。
我愣了一秒,終于,在這一刻,全部的委屈都決堤了,我痛哭起來,毫無保留地。
“我出來找你了,你怎么能告訴我你回到寢室了,你知道現在雨多大天多黑嗎?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你都沒有問一句我在哪里!”我朝著電話那頭大聲地叫著,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以后我們也不要再牽扯不清了,一切就到今天晚上為止。
“你在哪里?”雨聲讓我聽不清他的聲音,但是這樣索然無味的關心我都不忍拒絕。
“不要過來了,我快到寢室了。”
不想給老張任何挽回的機會,我掛斷了電話,不要再見了,全部結束了。
3號門到研究生宿舍,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因為淋著雨,好像走了從大一到研一的整個時間那么久。一開始還覺得冷,現在反而覺得熱起來。恍恍惚惚走進樓里,我看見一個人坐在臺階上。
那人站起來,聲控燈亮了。
是孫云逸。他看見我,一秒也沒有猶豫,走過來一把將我緊緊地抱住。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因為我剛才拒絕他了嗎?我想推開他,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一點力氣了。我拍拍他的后背,對他說,“放開。”
他猶豫了一下,慢慢松開了手。我這才發現,他也濕透了,整個人從頭到腳,全部濕透了。這是干什么啊,小孩子的玩意,我喜歡老張四年多,你才多久?至于嗎?隨即又覺得自己可笑,五十步笑百步。
“你去找誰了?”孫云逸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問。
“你怎么知道?”我問他。
他指著自己的手機,“你自己說的,你去找誰?”我這才知道剛才接通的不是老張,是孫云逸。
“一個同學。”我不想回答他。
“什么同學讓你這個樣子,傘都不打?”他靠過來,又想抱我。
我側身躲過去,“不要這個樣子,我要回寢換衣服,你也快回去。”我把傘遞給他。
他看著我,接過傘,不再有過分的動作,“誰都不值得你這樣,你這么好。”雖然我已經習慣了他的贊美,但是今天聽到這樣的話,心情并沒有好起來。
我朝他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你也淋雨了。”便轉身走上樓去。
還沒走進寢室,電話又響了。
“大雨,聯系上老張沒?”是阿睿。
“放心,好著呢,你們回了嗎?”
“我們去搞下一場。”阿睿也喝了不少,舌頭都不會打彎了。
“好好玩。”
明明自己濕透了,竟然還擔心老張是不是喝了太多才沒有給阿睿回電話。又想起孫云逸,他應該到寢室了吧。如果剛才那通電話不是孫云逸打來的,會不會現在不是我一個人。如果不是阿睿說老張喝多一個人走了,如果不是突然下起雨——
今天應該是完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