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與山賊之間的談話沒有絲毫避諱,李鳳言和冬兒聽得一清二楚。
李鳳言知道陳墨不是怕事的人,于是也問道:“那個八老爺到底是什么人?”
山賊再次陷入沉默。
李鳳言被勾起了好奇心,說道:“有我們在,你怕個什么勁兒。”
山賊眼神閃躲,思前想后,終于開口:“八老爺是這里的土地爺。”
“什么!”
李鳳言聽得清楚,但想不明白,一時間沒回過味。
陳墨察言觀色,知道這次山賊沒有說謊。
他想了想突然又問道:“你說大當家他們很聽八老爺的話,八老爺都讓他們做些什么?”
山賊看了陳墨一眼,意味深長。
他知道糊弄不過去,干脆利落地說道:“八老爺每個月都會讓山上的弟兄抓一些孩子給他送過去。”
陳墨眉頭一挑,問道:“送過去干什么?”
山賊搖了搖頭,關于這點他真不知道。
陳墨見問不出什么,便不再追問,轉而問道:“八老爺在什么地方?”
山賊明白陳墨的意思,苦笑一聲:“避不開的,且不說這方圓百里盡是八老爺的耳目,單說你們要去京都,那就必定路過土地廟。”
陳墨想了想說道:“總不會建在這官道上吧。”
山賊苦笑搖頭:“那倒不至于,不過最遠也就百丈距離。”
既然避不開,山賊也就失去了價值。
陳墨將手中鍋巴遞了過去說道:“吃吧。”
說完,陳墨轉身開始收拾行李。
山賊手中拿著鍋巴一臉茫然。
等陳墨收拾完,李鳳言率先上馬招呼一聲:“冬兒,走啦。”
冬兒一愣,回頭看了山賊一眼,有點不知所措,可最后還是乖巧的跟了上去。
李鳳言坐在馬上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不等冬兒開口,率先說道:“能救他一命,就已經不錯。”
冬兒沒回過神,立馬開口說道:“可是,他昨晚救過我。”
李鳳言抽出戒尺,在冬兒的小腦袋瓜上輕輕磕了一下,說道:“首先要叫我少爺,其次我們已經救過他一命,所以還清了。”
冬兒想不明白,說道:“可是命只有一次呀,沒了就是沒了,他救了我,我還活著,就應該報答他,少爺救他,那是他的福氣,我可還沒來得及報恩。”
李鳳言第一次被別人說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陳墨同樣對小丫頭高看一眼,心想這世間很多人,活的都不如這小丫頭明白。
冬兒也是機靈,能言善辯,說出去的話很招人喜歡。
李鳳言搖搖頭,接著說道:“那怎么辦?少爺我倆這輩子最憎恨的就是山賊了。”
冬兒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大概已經摸清了二人的脾氣,她一臉笑容,雙眼瞇成了小月牙,說道:“在我的家鄉,地主老爺里雖然壞人多一些,但是也有好人。”
李鳳言想了想說道:“若他之前是個十惡不赦,人神共憤的惡人。只因救了你一命,你就把他當作好人,這是不是有些唐突,而且,也許他救你只是無心之舉。”
冬兒笑著說道:“少爺說的有道理,冬兒讀書少沒見過什么世面,但老人們都說做人要一心向善,滴水之恩要涌泉相報。”
李鳳言笑了,說道:“這世間總有那么一些道理是永恒不變的,救命之恩如同再生,你想怎么報答他?”
冬兒見有機會,內心十分高興,可再看看走在前面的陳墨就有點不敢說話了。
李鳳言一眼看穿,心中好笑,說道:“你是本少爺的丫鬟,墨哥兒是本少爺的書童,這里當然是我說了算。”
冬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陳墨的背影,小聲說道:“要不,就讓他跟著怎么樣?”
李鳳言回頭看看山賊,發現那人依舊坐在原地發愣。
陳墨沒有回頭,腳下依舊不停,說道:“青山易改,本性難移。”
冬兒心中一急,想說些什么。
陳墨卻再次開口:“他能救你,就說明良心未泯,本性上還是好的。”
冬兒領會,笑容立馬溢滿臉龐,扭頭沖山賊大聲喊道:“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跟上來!”
口者,心之門戶。
眼目,靈之窗口。
冬兒的機靈放在一邊。
她雖出身貧苦,但一言一行總透著那么一股純真善良,明亮的眼眸純凈無垢。
當人們看到她的第一眼,首先想到的便是干凈,心靈上的那種干凈,不參雜任何的雜質,更沒有欺騙與隱瞞。
這也是李鳳言為什么這么喜歡冬兒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