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不清楚老道做了什么。
但他明顯感覺到狹刀與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墨隱一出世便一直跟隨在陳墨身邊,一年多的陪伴,朝夕相處,可以說,陳墨對于這柄狹刀早已了若指掌。
此時,他不知狹刀內蘊藏刀意已被抹去。所以當他再握住刀柄的那一刻,心中總感覺缺了點什么,就如同那狹刀有了殘缺,很是別扭,握起來特別不舒服,這柄刀就如同變了一個模樣,很陌生。
陳墨心中有了感應,他目光灼灼,毫無懼意,盯著老道看了良久。
李鳳言發現了陳墨的異樣,他雖然同樣不清楚老道做了什么,但他聰慧過人,立馬便明白老道暗中做了手腳,于是怒聲說道:“愿賭服輸,別說拔出三寸,就是拔出一絲也算你輸,你這老道是不是輸不起,賭品也忒差了點。”
道爺轉而看向李鳳言,自始至終,他都未將陳墨放在眼里,盡管陳墨一而再,再而三屢次給他生出麻煩。
但,道爺始終未把他放在心上。
似道爺這等人物,一眼便可洞悉常人之命數。
此子性情雖異于常人,但資質并不出眾,且命運坎坷多舛,命理就是比之常人,還要差上幾分。陳墨雖然給他造成了一點意外,不過道爺也及時斷了與他之間的因果,此后二人再無干系。
命賤福薄,令人唯恐避之不及!
道爺不再理會陳墨,甚至心中產生了幾絲厭惡,他看向李鳳言微笑道:“小友莫急,貧道自然是信守承諾的,只是貧道這座金山,不知小友拿不拿得動?”
李鳳言眉頭皺起,他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冥思苦想一番,突然問道:“你那金山有多大?”
道爺頷首,說道:“高達千丈!”
李鳳言點頭,想了想接著說道:“換成寶錢如何?”
道爺笑而不語,伸出一根手指。
李鳳言會意,斬釘截鐵:“好,那就換成一千寶錢。”
道爺似笑非笑,搖頭說道:“小友會錯意了,是十個寶錢。”
“十個!”
“老牛鼻子,你別太過分,是你傻還是我傻!你以為少爺我少不更事,沒見過世面怎么著,那一座金山就只能換十個寶錢,你想以大欺小不成?還是你以為自己道法高深就可以有恃無恐,我告訴你,少爺我不吃這套!”
李鳳言明顯有點急了,這老道拿他當傻子,欺負他年幼無知,他怎能不生氣。
陳墨此時也已經聽明白,他內心更是悸動,直接站到老道身前伸出一只手,沉聲說道:“拿錢!”
道爺有點懵,他有些看不懂眼前這二人,一個自幼飽讀圣賢的少年書生,他不應該是像那些大儒一般自命清高孤傲,視錢財如糞土,不為五斗米折腰嗎?
還有那小子,他不問世事,一心只在意自己身邊事物,可他居然敢伸手朝自己要錢,當真不怕我一怒之下,將他打殺于此?
這兩個人難道掉錢眼兒里了?
道爺內心腹誹,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果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見兩個少年不依不饒,忽然說道:“那戒尺可值三千。”
陳墨聞言,不等李鳳言說話,立馬脫口道:“戒尺不賣!”
道爺終于正視陳墨一眼,反問道:“是嗎?剛才小友可是要白送與我呢。”
陳墨一怔,沒明白什么意思。他目光一轉,終于注意到那柄懸在半空的戒尺,雙眼一凝,朝著李鳳言看去。
李鳳言心中一突,暗罵老道不厚道,這個時候談戒尺,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心中大為惱火,于是說道:“剛才和你開玩笑呢,這戒尺可是恩師所贈,怎能隨意變賣,這……”
巧舌如簧,強如李鳳言,這次也終于有點說不過去了,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只得小心翼翼地看向陳墨。
陳墨臉色凝重,上前一步,直接將戒尺連同劍鞘拿在了手里。
他看向老道,忽然說道:“你是出家人又是煉氣士,世俗貪財我管不到,但你要買戒尺,他做不了主,我,也管定了!”
話落,陳墨渾身氣勢猛地一漲,竟敢向老道示威。
“唉!”
一聲悠悠長嘆。
難!
難!
難!
道爺心境終于起了漣漪,暗嘆:世間萬般難,不比強人所難!
大周之內果真天地倒轉,大道紊亂,一日之內,他接二連三輸掉機緣。
時機未到!
強扭的瓜不甜!
不然,冥冥中自有因果纏身!
道爺潔身自好,自然不想平白無故業力加身,嘆息一聲,說道:“前車之鑒,謝老頭萬般無奈,不得不未雨綢繆,我倒是有點明白他的用意了。”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陳墨一眼,而他心境中的泛起的漣漪,終于快速歸于平靜。
“貧道今日,只是輸給了謝靈桓!”
話落,道爺的身影變得如水幕一般,似實似虛,如同虛幻,轉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