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維塔地區依據種族不同,賠償金的標準也各不相同。松鼠人并不屬于梭倫建國七大種族,奇維塔叛亂之后種族地位有所提升,但律例未曾修改為了展現我們的誠懇的贖罪之心,艾爾蘭親王決定以七大族標準進行賠償。”
“雖然當事人均已被羅耶閣下處死,但是公正公平的艾爾蘭親王仍從領地的調動記錄中找到了這些人的信息,確認了他們均有低等爵位,因此依照梭倫律,有爵者只需賠償一頭牛,一只羊,與一枚銅幣。”
羅耶的臉抽了抽“一頭牛,一只羊,一枚銅幣”
艾爾蘭打斷了管家的話“無論如何,這場誤會都是我不想見到的,給松鼠人帶來的沉重痛苦讓我倍感不安,為此我愿意改變賠償額度,增加十枚銀梭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羅耶肆無忌憚地笑出了聲,笑聲中的不屑足以沖破屋頂,守在屋外的奇維塔領主聞之錯愕,矜持使得他不愿意貼著門縫偷聽。
“羅耶閣下笑什么”
“十枚銀梭幣,買七十一條命”羅耶冷冷地問。
“我想你誤會了,我說的是,每一條命十枚銀梭幣,外加一頭牛,一只羊。”對于羅耶的張狂與目中無人,艾爾蘭極為不悅,他強壓著怒火補充,“如果覺得不合理,自然是可以再談,我一定會讓松鼠人滿意。”
“滿意”羅耶玩味地咀嚼著這個詞,“這些東西真的能讓失去至親的人從悲傷與恐懼中走出來嗎”
艾爾蘭壓著怒火,微笑著請教“不知道什么樣的賠償能夠讓他們滿意,我愿意嘗試著去改。”
“誰下令屠村,就讓誰償命。”羅耶一字一頓,“罪,首,當,誅”
隔著桌子,兩人的目光激烈的碰撞。
“你殺死的那群人里就有自作主張的罪首,他已經死了。”
“艾爾蘭親王,你真的要隱瞞嗎”
“隱瞞什么”
“隱瞞一個隨意屠戮梭倫子民,事后毫無悔意的屠夫的真實身份”羅耶拍桉而起,“你的妻子瑪蒂娜,是她下令屠村,也是她指揮著你的人在無人的山林間引誘冒險者進入狩獵區域,以獵殺同族為樂”
“她是何等的歹毒,僅僅因為一時興起就讓人將一隊可憐的冒險者誘騙,砍殺,尸體隨意丟棄在野獸魔物出沒之地,任由他們被啃咬得面目全非”
“害怕被人目擊,傳播,便追殺一群對此一無所知的松鼠人,對村子里的老弱婦孺趕盡殺絕,不留活口”
“住口”艾爾蘭曾的一下站了起來,他怒拍桌面,惡狠狠地盯著羅耶,“你在污蔑我的妻子,你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褻瀆她她是我的妻子,而你在挑戰我的底線”
“你還有底線嗎”羅耶氣極反笑,“我剛從一位朋友那學到一句話也許你擁有的是相當靈活的底線,可以隨意變動”
帶小泥巴進入奇維塔城,找到領主稟明一切,在看到魔法信使向著皇帝所在的方向飛去,羅耶一直都在期待,并幻想著事情能夠以“正義”的方式落下帷幕。
皇帝也好,艾爾蘭本人也好,即便是遲來的正義也可以至少要讓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安息,撫慰失去了父親母親的孩子的幼小心靈,讓她相信帝國的扭曲只是某一個人的瘋狂所導致的,而非大塊大塊潰瘡般的糜爛,已經無可救藥。
在他和夏蕾姆的不斷安慰下,小泥巴仍對這個國家,這個世界心懷希望,她期待著存在著某種公理,為她失去的族人呼號吶喊
讓小泥巴擁有信心的羅耶內心卻一點點滑落至深淵。
魔法信使傳訊對象是梭倫皇帝狄維克,而抵達奇維塔處理這件事的卻是屠村幕后主使瑪蒂娜的丈夫
這是何等的荒誕
狄維克會不知道自己的這位兒子是什么品性,會做出何種選擇嗎
沒有皇帝的旨意,沒有多派一人與艾爾蘭一起返回參與調查,那位尊貴的,高居王座之上的人什么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羅耶的腳在顫抖,手臂在顫抖,嘴唇也在顫抖,視野里的事物飛速遠離,聲音也被一雙大手拉長,似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從未感到如此無力的羅耶一手捂住頭,握著刀的另一只手觸電般顫個不停,根本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