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李昂拱了拱手,“這位郎君,你也是來看病的?今天保安堂只看骨傷科,不看其他病癥。”
“我?”
青年搖頭道,“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是來...”
話音未落,便被一陣從門外傳來的嘔吐聲打斷。
只見兩個漢子,滿頭是汗地架著一個精壯男人,沖進了保安堂,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說書先生,口中還不斷喊著:“大夫,大夫!快看看我大哥!”
“怎么回事。”
李昂皺著眉頭,從桌后站起,走上前去。
只見被攙扶進來的男子,胸口衣服上還殘留著嘔吐痕跡,臉色漲紅,意識還算清醒。
“扶他坐下。”
現在不是強調只治骨傷的時候,李昂讓兩名家屬把病人放在凳子上,問道:“怎么回事?得了什么病?”
“水,水痢。”
兩名家屬剛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言語也有些顛三倒四,李昂費了一番勁才聽懂什么意思。
患者姓沙,名德,是一艘內河貨船的船主。
數天前,沙德從南方周國攜帶貨物回來,剛把貨物交付給貨主,就一病不起,發熱,頭暈,腹瀉,嘔吐。
一開始家屬以為是得了“水痢”,也就是消化系統疾病,然而一連吃了幾天藥,還是沒能好轉,反而病情加重,直到一個時辰前,嘔吐癥狀加重,不得不搬來找醫生。
“腹瀉嘔吐?”
李昂皺著眉頭,把桌子搬開,給自己手上猛倒了一堆純酒,對沙德進行檢體。
頭部胸腹無異常,腿部...有腫塊。
李昂蹲在地上,心底一動,大聲喝道:“翠翹,拿小刀來。”
“啊?”
柴翠翹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
角落里站著的青年上前一步,抽出佩劍,毫不廢話,反手遞出,“給。”
李昂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么,拿起佩劍割向沙德的褲腿。
撕拉。
褲腿的布帛被割開,正在圍觀的沙德家屬,以及保安堂里的其他顧客,全都發出了驚呼聲。
沙德的左腿上,布著條索狀硬結、腫塊、水泡、膿皰,看上去丑陋不堪,像是...浮腫病變的豬肉。
“水泡么。”
李昂看到條索狀硬結的一瞬間,心底就升起不詳預感,深吸了一口氣,再猛倒一了一手純酒,拿穩劍柄,極為輕柔地,割破了沙德腿上的最大一個水泡。
呲——
水泡中流出了堪稱壯觀的黃色液體,
然而更恐怖的是,在水泡下方的潰爛孔洞中,有一條白色的、細長的蠕蟲,正在肆意扭動。
“寄生蟲...”
李昂呼吸微窒,這個時代,最為嚴重致命的疾病之一。
他站起身來,對患者家屬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