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長是虞國最強大的修行者,他說的話幾乎等同于金科玉律。
薛皇后面色慘白,身形晃了一下,勉強扶住床柱站穩,完全看不出白天母儀天下、統率六宮的穩重端莊,“該死的御醫,該死的醫官,他們開的那么多藥,那么多方子,沒有一個有用的”
薛皇后不顧儀態,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著,盡管她自己也知道這毫無用處先天心疾,藥石難醫,
事實上李樂菱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帝后二人不計一切代價,搜羅藥草奇珍,將公主的命硬生生續到了現在。
“好了,別說了。”
皇帝疲倦地擺了擺手,低聲道:“山長,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比如,異類”
老者驟然睜開雙眼,視線對上了皇帝坦然而堅定的雙眸。
“天下異類種類繁多,奇詭難測。
并且兩種或三種異類相遇,還會發生無法預估的詭譎反應。
皇宮的天機樓沒有能夠醫治樂菱先天心疾的異類,
那學宮的東君樓,昊天神殿的萬化閣,說不定有辦法”
皇帝低聲說著,
守在屋外的金吾衛們,各個噤若寒蟬,恨不得堵上雙耳。
異類是昊天治下所有生民的共同敵人,學宮、鎮撫司可以收容、研究異類,甚至把異類當做武器,
但用異類治病,甚至移植異類
那幾乎是魔道行徑,為昊天所不容。
一國帝后在小屋中談論這些內容,傳揚出去不知要在天下間造成多么恐怖的震動。
“阿娘,阿耶,別”
在貼上龜息符后,臉色好轉一些的李樂菱,勉強坐了起來,拉住了還要再說下去的父母,“別”
唉。
老者輕嘆一聲,重新低下眼簾,“陛下,讓公主今年來學宮入學吧。公主年紀也到了,在學宮清凈清修,溫養氣海,說不定心疾能不治而愈。
至于東君樓的事,臣會想想辦法。”
“那就有勞山長了。”
皇帝松了口氣,與皇后一起禮送老者離開。
圓月高懸,老者在黃衣宦官的陪同下,默默走出禁苑,乘上馬車,駛出皇城。
骨碌碌
馬車輪轂碾壓著夜晚長安的石板地面,隨著深沉皇宮的遠離,鬧市的喧嘩聲也逐漸接近。
“心疾”
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微抬起頭,視線仿佛穿透馬車頂棚,望向遼遠寬闊的銀河,喃喃自語道,“心碎了,還能活么”
“嘔”
喝了太多果酒的李昂,站在路邊,在柴翠翹的拍背下吐著酸水。
想不到長安的果酒竟然還有點度數。
醉醺醺的李昂沒有注意到那輛漸行漸遠、駛過街角消失不見的馬車,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打了個酒嗝,如夢囈般小聲嘀咕道:“心碎了,補上不就行了。
體外交叉循環技術,懂不,嗝,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