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父母給同樣緊張的子女整理衣領,
而從家里帶來的、年紀還小的孩童們,則咬著手指,好奇地看著四周的靜穆景象。
幾乎從不擁堵的朱雀大街兩側,站著披堅執銳、目不斜視的金吾衛士兵,其前方放置著兩排木質圍欄。
伴隨著擂鼓聲在皇城墻頭響起,朱雀門被緩緩推開,學宮教習和禮部官員們魚貫而出,神色嚴肅地朝金吾衛士兵點了點頭。
就像過去三百年里,每一年都會上演的那樣,金吾衛士兵得到命令,打開了木質圍欄的閘口。
“四郎。”
華貴的遮陽傘下,虞國宰相、尚書左仆射裴肅,鄭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去吧,別讓我失望。”
“嗯。”
依舊風度翩翩的裴靜深吸了一口氣,后退半步,朝父母兄姊們拱了下手,轉身走向圍欄。
“三娘,進考場后不要緊張知道了嗎?不管考不考得上,你都是我們家的驕傲。”
“知道了阿耶阿娘。”
邱楓輕捏著襦裙邊角,平穩呼吸,走進朱雀大街。
同樣的畫面,在朱雀門前發生著,
少男少女們,或是朝家人頷首點頭,或是長揖一禮,然后拿著證件,走入圍欄閘口,進入朱雀大街。
名為陳丹丘的學宮祭酒,上前一步,拿起學宮傳承了三百年、快要泛黃發爛的考前宣言,聲若洪鐘地念著。
嚴肅莊重的氛圍,自然而然鎮壓了一切雜音,
考生和家長們同樣神情緊張,只有少數人稍微有些驚訝。
皇帝陛下沒到是正常的,按照規矩,只有等晚上正式放榜之后,陛下才會在太極宮中,設宴接見通過終考的學宮學子。
但學宮山長沒有到場,連四位司業都少了一位那位曾經主持過淮東捍海堰工程的工學博士澹臺樂山,似乎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出現過了。
“宋大郎,你們看到我家公子了嗎?”
柴翠翹氣喘吁吁地從街角跑來,沖到了宋紹元、尤笑還有翟逸明等人身前。
“沒有啊。”
前來觀禮的宋紹元等人同樣驚訝,“他還沒進場么?”
柴翠翹上氣不接下氣說道:“沒有,我是和琳瑯一起來的,找了好幾圈都沒找到,只看見了楊七郎他們。”
“不會是睡過頭了吧?”
宋紹元倒吸了一口涼氣,與翟逸明對視一眼,轉頭對柴翠翹嚴肅道,“這樣,我現在就騎馬去懷德坊敲門”
“我們在這里等你,”
翟逸明皺眉快速道:“如果懷德坊沒人,其余同窗就去其他坊市找。實在不行我去安興坊。
你們之前不是說過,日升治好過安興坊的燕國公么。可以托他們家的人去找。”
“好。”
宋紹元點了點頭,騎上馬向懷德坊駛去。
“翠翹,這邊。”
輕柔聲音在樓閣上方傳來,臉上戴著輕紗的李樂菱坐在窗邊,朝下方揮了揮手。
柴翠翹登上樓去,李樂菱見她表情慌亂,便柔聲問道:“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了?”
柴翠翹站在窗邊,望著下方的考生們,不安道:“我家大郎還沒來”
“啊?這都快開始考試了。”
李樂菱驚訝地站了起來,她后方的侍女們無聲地對視一眼。
李家大郎,也就是那位名為李昂的學子,不是被學宮司業判定為無法修行、絕不可能通過終考了么?
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