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在指尖爆裂燃燒,迅速席卷君遷子的袖口,露出了隱藏在衣袖下的、由無數張符紙構成的身軀空殼。
“把這個骯臟腐朽的舊世界,燒成灰。”
烈焰吞噬了君遷子的符紙傀儡,只剩下平靜回音在隧道中激蕩。
崔逸仙的瞳孔劇烈收縮,下一瞬,整座山體震顫起來。
轟轟轟轟轟!
同一瞬間,巖層中發生了成百上千次劇烈爆炸,令整座山體無可挽回地崩毀坍塌。
碎石爆裂迸發,狂風裹挾沙塵朝四面八方擴散,
天崩地裂般的異變,甚至令荒山中的頑強生靈們,都下意識地四散奔逃。
轟——
山體頂端的巖層自下而上裂開一條縫隙,
兩位學宮司業,在山崩的最后一瞬間,從裂縫中飛出。
奚陽羽臉色難堪地俯瞰著下方緩緩崩解的山峰,
崔逸仙則深吸了一口氣,撣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瞇著眼睛朝遠方眺望。
————
“祝好運。”
虞國劍南道曲州城的街頭食攤,一個儒雅溫和的中年男子,朝西南方向舉了舉酒杯,致敬兩位同窗舊識,再將酒水一飲而盡,于桌上拍下五枚銅錢,起身而去。
他行走在曲州城街頭,觀察著熟悉的虞國景象。
二樓的婦女將自己頑劣貪玩的孩子按在膝蓋上打他屁股;
街邊涼棚下的說書先生喝了一大口茶水,慢慢悠悠不急不緩地,用劍南道口音講著前代學宮行巡的傳奇經歷;
穿著絲綢的錢莊掌柜弄著算盤,嘆息今年行情不如往年,百姓都不愛存錢,
屋外躺在地上曬太陽的乞丐,抓撓身上來回蹦跶的跳蚤...
他們過著自己波瀾不驚的生活,永遠不會想到,此時此刻有位鎮撫司懸賞榜第一的叛逃燭霄境修士,從自己身邊經過。
凡人和頂尖修士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近似兩個世界,他們確實無需擔憂,就像杞人不應該憂天一樣。
君遷子嘴角掛著微笑,穿過坊市,來到了一處閉塞宅院前。
宅院的上鎖木門自行開啟,露出了庭院中一眾驚愕的壯漢。
他們是長安鬼市寇家的下屬,而人群的中心,則是寇家的二當家寇淮安,以及他推著的輪椅中的寇巫魁。
君遷子的目光掃過人群,在寇巫魁的臉上稍作停留。
這位與現任山長連玄霄同一個時代、曾經是燭霄境念師的強者,
現在已經因家族繼承的病癥折磨,失去意識,變成癱在輪椅中的人偶,被不肖子孫當做武器。
可悲,可嘆。
“修士百年,最后還是會化為一抔黃土。”
君遷子感嘆了一聲,手掌輕輕擺蕩了一下,就釋放出狂涌靈力,構成虛無符箓,將庭院中的眾人牢牢鎖在原地,無法動彈。
包括那位寇家的二郎,巡云境修士,寇淮安——他面容扭曲,手掌還插在胸膛衣襟內,伸向保命用的某件異化物。
“你們,是因為釋醒僧異變走丟一事,被鎮撫司追查,最終潛逃至這里的吧。”
君遷子語氣輕松,眉眼間透露著和藹,“考慮到你們在鬼市里干的那些腌臜爛事,我倒是有個比潛逃至南周更好的去處。
一起去挖山,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