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
李昂回想了起來,去年這個時候,他和柴柴剛到長安,住在懷德坊的旅社里備考。有時候柴柴睡著了,李昂又想吃宵夜,就會去西市附近的食攤。
“王掌柜最近生意如何?”
抱著懷念心情,李昂提議要買份醪糟,
激動萬分的王小四堅決不肯收錢,還送了李昂竹制食盒,在周圍一眾食攤老板的羨艷目光中,和李昂寒暄著。
“唉,李小郎君能喝我家的醪糟,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士為知己者死...”
王小四搜腸刮肚地挑揀著文雅詞匯,見李昂將橙黃花朵放在竹制食盒上,忽然猶豫了一下。
“怎么了?”
李昂注意到了他臉上的表情,隨意問道。
“不,沒事。只是剛才賣給李小郎君花的那個小姑娘...不詳。”
王小四猶豫說道。
那個小女孩姓聶,住在興化坊茅草屋中,家中有個天生愚笨的兄長,以及跛了條腿的父親。
聶老漢是個不善言辭的老實人,以賣竹筐、竹籃和一些竹制的小玩具為生。
由于他兒子聶大郎天生愚笨,終日笑呵呵的樣子,無論別人怎么打他罵他都不會生氣,
聶老漢怕他在家里被人欺負,或者意外走丟,就會在去東市擺攤的時候帶上他,
而家里的小女兒,也在東市街頭賣每天新摘的花朵。
一家人雖然清貧,但好歹能活得下去。
王小四說道:“端午節晚上的時候,東市死了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據說是被聶大郎玷污殺害的。
現在聶大郎已經被收監,關押在大理寺了。”
“傻子殺人?”
李昂挑起眉梢,“不會是栽贓嫁禍吧?”
“人證物證確鑿,鎮撫司用細犬聞過,死者身上殘留的...那什么痕跡,就是聶大郎留下的。
鎮撫司的細犬從不會出錯。”
王小四含糊道:“他們家也邪性。兒子天生愚笨,妻子生女兒的時候難產死了,丈夫前幾年從橋上摔下來,瘸了條腿,就小女兒什么事也沒有。
所以大家都說,她是天煞孤星。”
“這樣么。”
李昂點了下頭,望著小女孩跑遠的方向,眉頭微微皺起。
————
天煞孤星,其實就是倒霉可憐的近義詞。
李昂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虞國實在太大,總有地方是虞國朝廷與學宮無法顧及到的。
如果以寬松標準來定義,那些生活在偏遠州府的貧困百姓,各個都可以是天煞孤星。
踏踏踏。
他走到金城坊宅邸,和那些守在宅邸外的皇宮侍衛們點頭打了聲招呼,邁進門內。
庭院中,李樂菱依舊在監督著柴柴的學業。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李樂菱經常投喂的緣故,感覺柴柴的臉變圓潤了一些,手臂什么的似乎也變豐韻了。
“日升回來了。”
李樂菱放下書本,笑著問道:“晚飯想吃什么?水盆羊肉還是槐葉冷淘。”
“羊肉吧。剛好買了點醪糟回來。”
李昂將裝有醪糟的食盒放在桌上,看著李樂菱站在走廊里,指揮起了后廚里的皇家御廚們——這段時間李樂菱以“更好地輔導柴柴生活學習”為由,找了群御廚過來,給李昂家里做飯。
到晚飯時,三個人坐在餐桌旁,邊吃邊聊天,李樂菱偶爾還會詢問柴柴一些考試題目,以及今天的學習心得。
就感覺...怪怪的,莫名有種一家三口的既視感。
算了,等柴柴學宮考試結束后,再好好答謝一下李樂菱吧。
李昂搖了搖頭,將雜亂思緒甩出腦海。
踏。
一名金吾衛士卒走進庭院,對李樂菱輕聲說了幾句。
“常襄郡王來訪?”
李樂菱驚詫地挑起眉梢,與李昂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