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經過注意力轉移,曾柏林說話的聲音和語氣都緩和了許多。
林蕭懂了,這個男人有著所有男人的通病,吃軟不吃硬。
這就好辦了。
林蕭平靜道:“叔叔,小愛都這樣了,有什么事明天填完志愿再說,好嗎?”
曾柏林眸光一沉,“她怎么樣都是自找的。”
嘴上說這么說,語氣卻放緩了很多,也初見成效的少了很多怪責的肢體語言和手勢。
“叔叔,小愛她,確實心情不好。”
“考了這點分數,她也很自責。”
“昨晚她一個人坐在河邊吹了很久的風,如果我們不是及時趕到,她估計已經跳下去了。”
這事吧,小愛自己說和旁人說效果不太一樣。
從小愛之口說出來,會顯得矯揉造作,或者適得其反,曾柏林或許還覺得,她在用自己的性命要挾他。
可是旁人不著痕跡的提一嘴,曾柏林才會真的開始反思。
會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分。
曾柏林再在意顏面,也不會真的想要女兒性命。
現眼下,林蕭最要緊做的就是突出小愛的心情,換句話叫賣慘,越慘越有用。
果然,曾柏林的語氣松動了許多,看向小愛眼睛里的責備也消失了一大半。
“曾小愛,你離家出走就是為了跳河?”
“父親,不是……”
她昨天坐在河邊明明不是為了自殺啊。
小愛不知道林蕭為什么要說謊,她也不擅長說謊,但是事已至此,她又怕自己成為豬隊友,浪費林蕭的一番苦心。
她低著頭,努力讓臉埋得很低,一副自慚形穢的樣子,“父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但是有時候就是保護得太好了。”
小愛捏著拳頭,像是鼓足勇氣接著說道:“我想迎接挑戰,想試著自己解決問題。”
這種事那些青春蛋疼文里有個很好的詞,叫成長。
“父親,如果如果你一直不放手,我就一直不能長大。”
“求求你,讓我嘗試自個兒決定,自個兒成長好嗎?”
古時候有個詞叫拔苗助長,意思是比喻違反自然規律,急于求成。
曾柏林恰恰相反,把她這顆禾苗保護得太好了,好到簡直種植在常年恒溫的溫室里,不受任何的風吹雨打。
講真,因為林蕭的打岔,小愛的自我剖析一點點擊退了他的憤怒,喚醒他內心泯滅不久的父愛。
他看著那顆低下去的頭顱。
良久才看著小愛道:“這么說,今天你愿意回去嗎?”
“是。”
“但是父親,我明天希望跟安然一起填志愿。”
曾柏林不是第一次與家人發生矛盾。
但是卻是第一次可以與家人達成一種……與其說默契,不如說一種共識。
既然女兒愿意回家了,那也沒有多待在這里的必要了。
離開的時候,林蕭送曾柏林走到門口。
曾柏林忽然回頭,“你叫什么名字?”
“林蕭。”
曾柏林記住了,重新用一個第旁觀者的身份審視眼前的男孩。
陽剛,精瘦,沉穩。
他從錢包遞出一張名片,然后目光越過林蕭,看著角落里還在發呆的小愛。
他忽然放低聲音,“如果你男朋友是他,我可以考慮讓你們試著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