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總,你今天發揮的非常出色。”
“謝謝。”柯萱回過頭沖他笑了笑,“可能太投入了,情感起伏變化太快。”
“這是正常現象,歌者就是需要豐富的情感和敏感才能演唱好每一部作品。”
柯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任總,你這首歌會是一首大爆曲。”崔智指了指電腦屏幕上的作品,“你真的很適合唱歌。”
很顯然,崔智最后的表達真誠又直接,肯定了柯萱努力了許久的夢想。柯萱抽了抽鼻子,朝他說了聲“再見”,便打開門離開了錄音室。
走廊上很安靜,柯萱靠在墻壁上,忍不住哭了起來。為自己多年來的努力終于得到專業人士的肯定,為自己一直堅持不懈向前沖的勁頭,為永遠支持自己的父母,她就在走廊上大哭了一場。
她把頭埋在膝蓋,抖動的肩膀和放肆的哭聲是宣泄壓力和情緒的最大輔助。
柯萱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起身的時候腿也麻了,頭也暈了。
她突然好像回家看看。
離開錄音室的時候,她沒有帶上嚴昊,而是獨自一人來到車站,她想要去見一見遠在另一個城市的父母。
從車站下來就是熟悉的街景,柯萱幾乎毫不費力的就能走到以前居住的老房子。她想起當時離開的時候,臉上滿是不舍的表情,仿佛自己本就屬于這里。可夢想卻在遠方,離開是遲早的事兒。
當時二十歲的她早已經厭倦了公共的洗手池,每天早上要聽隔壁的阿姨聚在一起討論誰家又不小心開了自己家的水龍頭,還特地把“不小心”三個字咬的特別重,臉上帶著“不是故意”,實際就害怕周圍的人聽不出“言下之意”。
她也很煩廁所隔間的聲響總是鉆進自己的耳朵,每次悄悄的打開門,正巧聲響的主人也推開掉漆老舊的木門,吱嘎的聲音并沒有打破當時的尷尬,反而增加了不少閃躲。
這棟筒子樓老舊的就像這座城市的年紀,只是從不跟這座城市一樣打扮。樓里住的都是一些老人,或是一些平時做著小買賣的普通家庭,買不起新房,卻又心高氣傲的帶著“本地人”的眼光在茶余飯后評論各種企業家新聞。
柯萱的媽媽曾經在晚飯的時候總結柯萱的性格,除了有沖勁,就再沒有什么特色了。
柯萱自己也知道。
明明厭煩住在自己家樓上的李阿姨,理由是她老是拿自己跟她的女兒比成績。每聽一次炫耀都讓柯萱狠下心一定要考得比她女兒好,那之后的幾次月考自己比她女兒高出好幾個名次,自己還洋洋得意的把自己大門開著念成績單。
同樣,她也討厭筒子樓老舊的樓梯,每次李阿姨的老公加班回家總是用那雙厚牛筋底的皮鞋,用力的踩踏木板制成的階梯,啪嗒啪嗒,特別是回到房間的時候,腳步一聲一響都準確的打下天花板縫隙里藏著的灰塵,柯萱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鼻尖站著的灰塵快要被自己吸進去了,她急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孔,艱難的憋著一口氣,隨后從桌上抽出紙巾快速的把自己的臉擦了一遍。
這些在小時候看起來都十分不討喜的回憶卻在現下變得珍貴起來。
因為她已經不是她了。
柯萱站在老樓的院子里,抬頭望向自家的方向,看見了開著窗戶一閃而過的母親。她急忙回過身,不敢再去看。她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的上前擁抱母親,可在母親的眼里,自己是一個陌生人。
包里的手機在震動,柯萱拿出后看見來電顯示是嚴昊。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了要錄制第一次音樂節目的時間,現在去乘車就還來得及。
她不舍地環顧四周,希望能沾上一些周圍的氣息,這樣離開就不會顯得太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