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飄了一夜,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幾縷陽光沖破重重云團,斑駁的灑在人間,千樹萬樹的寒梅凌空傲雪,紅梅朵朵壓彎枝頭,好一個春色滿園關不住,唯有暗香來……
獻宗皇帝在萬壽宴上看中握著紅梅翩然起舞的歌姬,當場封了常在,還賜了‘梅’字,為原本凄慘陰森的萬壽宴增添幾分艷色,一掃之前的晦氣。
一群清一色綠色宮裙,頭戴絨花的妙齡宮女穿梭在梅林之中,小心翼翼的收集落在梅花花瓣上的初雪。
“娘娘最喜雪水煮茶,昨兒的雪下得真好!”
“娘娘喜歡梅花,還特地吩咐讓采了回去,你們幾個手腳利索些,別讓娘娘久等!”說話的女子年紀稍長,赫然是皇后宮中,最受重用的那位崔尚宮。
下一刻,素來一臉寡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崔尚宮臉上卻有幾分迫切與激動,她不懂聲色捏了捏袖子,字條上的內容她偷偷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確定確實是那個人的手筆。
凡笙覺得自己很無辜,也實在沒想通,自己一個無足重輕的太子妃,怎么就值得這些人布這么打一個局來陷害自己?姜宓兒跟原主確實有仇,但跟她確是無仇無怨,現在白白奉上了一血,實在有些不劃算。
更何況事到如今,對方強行摁頭將她留在慈安宮的做法,更是耐人尋味,她老老實實地做人,也不是那種綿里藏針的人,為什么那些人偏要直接點對點打擊呢?
皇后似笑非笑,略帶惋惜的看向凡笙,“本宮原以為你是個難得聰明女子,若是委屈求全可以保全性命,為什么偏要強出頭呢?宮里的聰明人可不止有你一個!”
她是那種表面看上去順從柔弱,實則卻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既然皇帝交代要好好學規矩,她自然用心安排。
“奴婢聽說太子府正妃姜氏,初得太子爺寵愛,便狂妄無禮,為子女不尊父母,為妻子不尊君父,還敢在皇帝面前顛三倒四,今兒瞧見,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是個沒規矩的動作。”
教養嬤嬤杜氏乃是曾經教導過大晉朝兩代皇后的,在山東齊家也是頗有才名,她家學淵源,若不是家中受前朝舊事牽扯,也不會淪落做了家臣,但就算是家臣,那也是大儒世家,山東齊氏的家臣,自然眼高于頂,對于并非出自山東的世家小姐諸多挑剔。
她約摸還不到四十的年紀,顴骨稍高,面孔瘦削,帶著一股子凌厲味道,竟是伸出手指捏住凡笙下巴,有點居高臨下,又仿佛帶著幾分挑選貨物的打量目光,看著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嘖嘖!好一個年輕貌美,溫潤得猶如上好羊脂白玉的絕色容顏啊,哪像她這般年華逝去,蒼老干癟,正待用力狠狠一掐,卻感覺對方已經輕巧撥開自己的手,還用手絹子仔細擦拭了下巴,頗有些挑釁的姿態。
皇后掩面輕笑,果然是個沉不住氣的。杜嬤嬤雖只是個女官,但畢竟資歷擺在那兒,別說是她,就算是自己當年也曾在她手上遭過大罪,現在膝蓋的舊患便是當時留下的后遺癥,偏偏這個仇她還得忍著,畢竟她知道杜嬤嬤是皇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