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笑，讓肖方稱心滿意、怡然自樂。因為自己看的出來，那是母親，發自內心深處的笑……
看了看左手碗上的手表，已經是晚上八點，肖方起身走出了屋子，一邊走一邊伸展開雙臂。
走到東院中間時，肖方停了下來。
暮色漸濃。
肖方佇立于院中，伸展開的雙臂，開始輪流在空中劃圓，活動筋骨，而后，雙手十指緊扣，抱在脖子后邊。
緩緩地抬起頭，面向著漫無邊際的夜空。
說漫無邊際，那是因為肖方知道，天大地大、遼闊無邊。
其實呢，映入眼簾的，也不過是被上房、街房和院墻，四面隔擋之后，形成的一塊方形天空而已。
最讓人失望的是，早已不見那穹頂之下，數不勝數的滿天星斗，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一星半點，寂寞地吊立在天空，暗淡無光。
回想起孩提時代，有時候，是因為天氣炎熱，拿著席子，平鋪在平房房頂上，仰天而臥；
有時候，是從屋子里，搬出那把太師椅，放在院子中間，葛優式地躺在上邊。
那時候沒有手機，沒有電視，沒有現代化的視聽工具，就只能睜大著雙眼，望著浩瀚的夜空，數星星……
浩瀚無垠、一望無際的星河，滿天的星星閃閃發光，密密麻麻的既像鉆石，又像珍珠，更像一雙雙孩子的眼睛，一眨一眨。
還有那輪彎月，像一條小船兒般，飄蕩在銀河中央。
有的時候，每當父親做工回家，并吃過晚飯之后，肖方就請父親躺在太師椅上，拿起蒲扇，為父親納涼驅蚊，只為了讓父親手指天空，教自己認識北斗七星、天狼星、織女星、北極星、牛朗星……
不過，更多的時候，還得等到母親吃完飯，洗刷鍋碗之后，肖方側身而臥，留出一片地方，邀請母親躺在身邊，給自己講嫦娥奔月、吳剛伐桂，以及玉兔搗藥等等故事。
當然，也包括牛郎和織女的凄慘故事。
以至于每年的七夕之夜，肖方總是搬著小凳子，坐到葡萄樹下，全神貫注、側耳傾聽……
直到后半夜才在失落中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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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總是抱怨母親騙人。可那時候也沒有人給自己講講，“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于是，肖方總是年年被騙年年信，年年信后再抱怨。
母親雖然沒有上過幾年學，但是，記憶力非常好。只要在外邊聽到別人講了什么有趣的、好聽的故事，總是回到家中后，抽空講給肖方聽。
而今，工業化的社會，空氣污染，大氣層早已被人類邁向文明發達的社會時，所產生出的污煙瘴氣所籠罩，再也看不到那般璀璨、閃爍的星群了。
“唉。”
肖方是無可奈何地一聲嘆息。
轉身，
啟步，
肖方走到了西院。
在石榴樹前，肖方再一次駐足端詳，石榴果實已然成形，只是百花則已凋謝，紅衰翠減、東零西落……
突然，肖方想起了什么似的，連忙打開手機，搜索欄里輸入：
“丹若”。
只見屏幕上立刻顯示到：
“丹若，一般指拉馬登石榴。具有果實碩大、色澤艷麗、籽粒色彩晶瑩，味甜汁多等特點。別名有安石榴、若榴、金罌、金龐、涂林、天漿……”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肖方不由的苦笑一聲，連連說到。
原本一場夢寐以求的情人夢，不過是一個水果而已。冬兒該不會跟水果爭風吃醋吧，真若如此，等家里的石榴成熟了，送她一棵石榴，讓她吃了，以報此仇。
肖方如此想到。
臉上笑容可掬……
再一次回到東院，伸展的雙臂繼續輪流在空中劃圓，然后，雙手十指緊扣，抱在脖子后邊，緩緩地抬起頭，仍然面向漫無邊際的夜空。
不經意間，想起了《家史》中母親的那篇……
《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