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堂內,界武正在清點取回的經書,而界文則懷抱玉林坐在圓凳上喂其米粥。
坐在上座的法澤對著法源道:“藏書樓已經收拾完畢,專門騰了一個地方供師弟譯經,不知師弟打算何時開始?”
法源回道:“時不待我,今晚就開始。”
“雖說出家人過午不食,但師弟譯經必通宵達旦,如此耗心耗力,我安排人來伺候飲食、研墨添油?”
法源笑道:“多謝師兄關心,不必另有安排,界武留在這邊即可。”
法澤猶豫了一下道:“師弟,這龍華寺雖是敕建,但你我都曉得這寺院之所以得建,乃是天后之意。昔日師弟自長安西去之時,雖婉拒天后所賜,但已答應將來譯出經文后會抄送至宮中。天后虔誠向佛,這兩年也營建了不少寺廟弘揚佛法,而且咱們廟里也得了不少賞賜,所謂受人之恩,當知圖報。數月之前郝大人前來拜會,他曾交代咱們凡有所出,可由他呈送洛陽。”
法源點了點頭道:“師兄無需多慮,我非吝嗇藏私之人,更不會食言而肥。只是那小玉林,養在寺中雖有不妥,但此子體弱多病,寄養他處,我實在放心不下,還請師兄首肯,讓其暫養于寺內,吃穿度用,皆從我那俸銀中支扣,余下俸銀皆上交寺院。”
得到法源的承諾,法澤笑道:“好說,好說。”
藏書樓上,剛翻開桌上的梵經準備開始譯經,法源又嘆了一口氣道:“界武,將來若有嬰幼被棄門前,你就收之為徒。我會與主持那邊說道。”
界武嬉笑于色:“師傅,你也覺得我可以收徒授武啦。”
法源沉默不語便翻開了經書,只有界武侍立一旁,心猿意馬,心思已經飛到了爪哇國:要先從哪教起呢?蹲馬步鞏內基?還是學個一招半式先搭起架子?不聽話的話,要不要揍一頓再說?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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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疼,當初師傅是怎么教我來著……”
界武立在那里正做著教訓徒弟的美夢,見師傅提起筆剛要落下卻停在半空,一滴墨悄然落于稿紙之上。界武正奇怪著,突然察覺從樓外不遠的兩株老槐處傳來候鳥驚飛的聲音,連忙豎起耳朵辨了一辨,回頭輕道:“師父,外頭有人!”
見法源輕輕點了一下頭,界武道:“我再瞧瞧。”剛推開窗,又傳來幾顆枝椏斷裂的聲音,隨后陷入沉寂。
正準備一躍而下,傳來法源吩咐:“人已離去,不必再追。”界武失落而歸,問道:“師傅,怎么不讓我追去,那人既然前來窺覷,定不懷好意。”
法源道:“你若追去,既置那人于危地,也陷你于險境,那人所圖,不過譯文,隨他去吧。”說完,便下筆有神、龍蛇飛舞起來。
僧寮里,法澤跏趺而坐,心中卻暗道:看來今夜,注定不平。于是睜開雙目,對侍者道:“今晚多安排一些人巡夜,缸里注滿水,準備好盆具以防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