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場,徐敬ye端坐法案之上,面露威嚴,而腦袋里卻在不停轉動:據昨晚得到的消息,朝廷已調派數萬的精兵駐扎泗水縣,卻引而不發,只說是修固泗水河堤,這是騙鬼呢?現在雖已十月,但江河湖水都還豐沛著,修什么堤?這顯然是沖著自己而來,看來他們也還沒做好準備。早上金椎堂又傳來消息昨夜有人窺探大營,如此看來這揚州城都成四面漏風的篩子了,甚至之前守凡他們過去救駕之所以事敗,也應該是城內的探子傳回去的消息,而且這夏家跑掉的那個小子應當是有人暗里相助。
璋仲的建議說的沒錯,既然朝廷還沒準備好,那就乘其不備立即起事,畢竟自己已經籌備了將近半年,以備應不備,多了一份勝算。否則等武氏也準備好了,自己就失了先發制人的機會。此外既然揚州城里有朝廷的暗探,不如趁此機會引蛇出洞,從而一舉拿下。法場斬首夏敬之這一招,簡直就是一箭雙雕。
知我者,為我分憂。璋仲這人確實有大才,只是他的野心大,要賣他不少好處,才能買他安心賣命。至于駱賓王嘛?先生也是有才的,那日酒后書的討武詔,至今還捂在我手里,待過會將其昭告天下,勝算就又多了一分。只是先生太過迂腐,整日里都是伐武復唐,伐武是能行的,可復什么唐?復唐的話,我拿什么留住璋仲這樣的人才,拿什么犒賞跟隨我的兄弟們?伐武要說也要做,復唐就只能說不能做,先生還是不懂我呀。
喧囂聲中,徐敬ye盤算了幾番,覺得手中的牌多了幾分勝算,不由意氣風發。抬頭看看天色,又見旁邊的僚屬點了點頭,知道時辰已差不多,徐敬ye起身抬起手臂又往下壓了一壓,整個校場邊安寂了下來,隨后,徐敬ye朗聲道:
“偽臨朝武氏者,性非和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節,穢亂春宮。潛隱先帝之私,陰圖后房之嬖。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踐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殺姊屠兄,弒君鴆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猶復包藏禍心,窺竊神器。君之愛子,幽之于別宮;賊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嗚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虛侯之已亡。燕啄皇孫,知漢祚之將盡;龍漦帝后,識夏庭之遽衰。
敬業皇唐舊臣,公侯冢子。奉先帝之成業,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興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豈徒然哉!是用氣憤風云,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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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順宇內之推心,爰舉義旗,以清妖孽。南連百越,北盡三河,鐵騎成群,玉軸相接。海陵紅粟,倉儲之積靡窮;江浦黃旗,匡復之功何遠?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沖而南斗平。喑嗚則山岳崩頹,叱吒則風云變色。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家傳漢爵,或地協周親,或膺重寄于爪牙,或受顧命于宣室。言猶在耳,忠豈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轉禍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勛,無廢舊君之命,凡諸爵賞,同指山河。若其眷戀窮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后至之誅。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聞。”
此文一出,整個法場立時騷動了起來
“罵的好,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吾與武氏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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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璋仲看著法場上圍觀的人潮群情激昂,不禁妒忌:可惜此文不是己手所出!駱賓王確實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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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ye滿意地看熱血噴張的兵民,又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噤聲。待會場安靜下來,指向不遠處的囚籠,罵道:“夏長史素來聽命妖后,為虎作倀,虐待忠唐的義士,殘殺反武的英雄,如今我奉天命,伐武復唐,第一個不能饒的,就是這個妖后走狗。來人吶,吉時已到,砍了他的頭!”
而此時身材囚籠里的夏敬之卻怒目圓睜,總算是明白了徐敬ye的打算,于是哈哈大笑,怒罵:“敬ye賊子,爾乃功臣之裔,卻世藏其奸,今日窺覦閑隙,包藏禍心。舉復唐之偽旗,行代唐之真私。上有負朝廷重托祖宗之德,是為不忠不孝。下連累百姓遺禍同僚,是為不仁不義。爾一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身死,故不足惜,奈何連累他人為汝陪葬。理智尚在、良心未泯者,務必得而誅之,以解萬民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