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沉得可怕。
厚重的烏云遮蔽了月的清輝,也吞沒了星的光芒,沉沉壓在大地之上。
狂風嗚咽,烏云涌動,陣陣悶雷滾過如同野獸在咆哮。
在那孤峰兀立的懸崖邊,忽地出現一抹鮮艷如血的紅……
那是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女人。
她迎風而來,匆忙奔跑間長發散落,隨風飄揚,露出了一張絕美而又驚慌的面容。那精致的眉眼下,淌著點點晶瑩。似是受了傷,她嘴角有血,身上也有多處破損的口子。若不是她穿了一身紅,定能看見那道道破損的口子中正涌著汩汩鮮血……
在她身后數十米,是一行手握兵刃打馬追來的蒙面人。
而她已跑到了懸崖邊,再也無路可逃。面對一張張帶著遮羞布的臉,她忽然笑了,笑得凄厲、也笑得癲狂,笑得對面一行人心底發寒,終是逐足不前……
“妖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交出天書,我等還能留你一個全尸……”
女人漸漸收了笑,用赤紅的一雙眼眼看向來人,身后是那望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逃亡中她用盡了符咒,也耗盡了修為,卻仍然挺直背脊,無畏無懼
她幽幽道:“無極門、天玄派、赤云島、千鶴宗,既然都來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呵……就連紅莊和蜃樓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下三流,也都敢來肖想分一杯羹?”
眾來者聞言索性也不再遮掩,紛紛揭開面巾,怒然看向對面那女子。有一居中的老者,呵斥道:“妖女、休得狂妄!若你肯主動交出天書,我等還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生路?我乃一介驅魔人,自入世以來只降妖伏魔從未傷人分毫,何時竟成了妖女?”她視線掃過周圍,卻發現附近的叢林深處有了異動。
她凝目一望,面上的神情更添了幾分悲涼,“你們一個個的端得是正道大義,行的卻是那強取豪奪的下作手段。怎么?是怕沒將我暗算進去,還找了靈域的鷹犬來助陣?
你們……還真是看得起我。”
“少廢話,天書在哪,還不趕緊交出來。”老者陡然沉了臉。
女人的視線卻越過了老者,看向人群后方,咬牙切齒道:“他、不是已搜過了嗎,你們大可以去找他問問,我身上可有天書!”
眾人回頭,便看到一男子的身影緩緩自叢林深處而來。白衣勝雪,豐神俊逸,如畫中走出的謫仙。一雙眼,卻深邃寒涼得緊……
他負手而立,冷冷看向懸崖邊的女人,“葉千秋,原來你也不過是在逢場作戲。”
被他喚作葉千秋的女人,閃過一抹痛色,隨即自嘲地笑道:“是啊,你為了天書做戲,而我為了你的顏色順水推舟,咱倆彼此彼此……只是、我沒想到你竟如此沒用,都上了床,脫了衣物,卻只是搜我全身不敢再多做別的……哈哈哈……你借著我做了這靈域之主又如何,還不就是廢物一個……”
“住口!”男人咬牙切齒,看著她的眼神宛如看到了什么骯臟的東西,“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
他翻手招出一柄寒光凜凜的軟劍,步步逼近,“交出天書,我還可允你一具全尸……”
“天書……呵呵天書啊!世人皆想得到天書,又有誰知曉這天書到底是什么……”女人閉上眼,任那眼角的淚悄然滑落……
待那男人走近,她陡然睜眼,神情凄然且決絕,“君無夜、是你太急了……”
說話間風起云涌,雷霆滾滾……
“不好!她要自爆……”
“主上!”
“快、快殺了她,不能讓她自爆!”
然而眾人口中的主上,還未有動作。那要自爆的女人已自行撲到了跟前,抓著他的手,使得他手中的劍穿胸而過……
血順勢而下,在翠綠的草地上綻開出一朵朵鮮艷的紅梅。
男人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眼中驚疑不定。
周邊的人也噤若寒蟬,只聽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在男人耳邊低語,“事到如今我不妨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天書乃我家族血脈傳承,生來便與靈魂相融……但凡你能在床上多忍耐一分,得到我,也就等同得到了天書……
可惜啊,你終究是錯過了……”
她滿意的看著男人變幻莫測的臉,猛地后退、著仰躺倒下懸崖。
紅衣蹁躚,墜落而下……
血、漸了男人一臉。
“葉千秋!”
他疾步奔到懸崖邊,卻見那抹于風中蹁躚起舞的紅、已迅速被吞噬進了黑暗的深淵之中。
在那無盡的深處,回應他的只一句女人撕心裂肺的喊聲,“君無夜、我只求來世不再與你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