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在強大的掠奪者面前,很多平日里的張牙舞爪都軟化成泥,只剩下唯唯諾諾。
樊瘸子自認為從前自己沒臉沒皮的生活其實也挺好,沒什么可怕的,也沒有什么可以憂慮的,畢竟這世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什么都沒有,就這么過活,想耍橫就耍橫,想耍無賴就耍無賴。
可是,對于這個司機,他怕了。雖然從前他也沒什么理想,但是,自從那晚摸了車子的方向盤,坐了飛機以后,他的心氣就折了。
鄭和平有些不理解樊瘸子的想法,這么一個沒文化,沒底線的人怎么會有心氣勁呢?
那司機還是給了樊瘸子一筆錢,但是,要求樊瘸子去接近曹嚴青。樊瘸子內心里是抗拒的,他沒什么文化,就是還有點信這些個佛啊,道啊什么的。他想他這一世是沒什么盼頭了,不得罪這些個僧人,道士什么的,來世投胎別被走其他牲畜道什么的就好。
可是他又怕啊,雖然那司機好像什么都沒做,可似乎比做了什么還可怕。就像那地獄里來的阿修羅。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在與曹嚴青接觸的過程中,樊瘸子覺得自己重新審視了自己,也開始燃起了新的希望,可是后來就發生了與檔口胖大媽那件事,然后,腦子一熱,一沖動,就發生了后來砍殺曹嚴青的事情。
曹嚴青遲遲不能醒過來,鄭和平一時半會也還沒找到這樊瘸子口供中的漏洞。只能先由著呂科長去調查一下這個司機的情況。
這天,呂科長又給鄭和平打電話,說是在雞冠山上發現了一具女尸,讓他去看看。不但如此,還特別強調了一下,如果能把梅貽斕叫來最好。
鄭和平抬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不過,坤城到北迪的飛機最晚的一趟在晚上十點鐘,還趕得及過來。只是,叫梅貽斕過來,得讓他自己感興趣,否則,他現在已經恢復教授的身份,開始教學,不一定會答應自己趕到北迪來參與這起案件。
于是,鄭和平當機立斷,帶上錢多樂和沈同澤,一同去了雞冠山。這北迪市四面環山,雞冠山也就是周圍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山。當地人見山見多了,沒什么特殊的事情那是絕對不會往那里頭鉆。
這山道雖然修的是平平整整的柏油路,可是路面很窄,將將好也就是夠雙向對開小車的距離。若是對面開來個大卡車,公交車什么的,錯車都困難。
山路是九曲十八彎,開車的人得精神高度集中。錢多樂三人中年紀最輕,理所當然的承擔起司機的職責。鄭和平一邊想著樊瘸子的話,一邊隨意地用目光掃過路兩旁的風景。
若是心情好,幺上一幫兄弟去這深山老林倒是挺好。茂盛的青皮竹沿著山坡坡往上長,修長的身姿隨風搖曳,錯落有致。不知名的野花探頭探腦的努力撐開自己最美的笑臉,雖然花朵太小,只能聚集在一叢叢才能看的到鮮艷的顏色。但是在滿目蒼翠間,這些明目張膽的色彩反而跳躍出動人的顏色來。
越往山里走,信號越差,過了會,鄭和平一看,手機一格信號沒有,完全成了擺設。鄭和平有些心焦,這怎么找路啊!手機地圖都打不開。
這時,一個簡易的石板橋上,一身顯眼的藍色制服坐在皮卡車車斗邊沿上,鄭和平一看,那不是小王嗎?心中一陣子欣慰,還是呂科長想的周到。
“鄭處,你把車停在這邊上,做我的車走。山上不好停車。”小王笑瞇瞇的邊和鄭和平握手,邊招呼錢多樂停車。鄭和平他們坐皮卡車在陡峭的石子路上又走了一截子后,下了車。
“鄭處,這里車走不了,得我們自己走路進去。”小王笑瞇瞇的介紹。
順著小王的指向,那是一條灌木從中被人踩出來的山間野路。鄭和平無所謂,跟著小王便走。心中想,這樣的地方,人跡罕至,能么還會有兇殺案呢?為了殺個人,或者拋尸,轉門找這樣的地方倒也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