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隱約中好像聽見江辰在叫自己,她拍了拍腦袋,“我一定是瘋了,現在怎么會聽見江辰的聲音。”林溪自言自語到。
“林溪,林小溪~”
不對,這不是幻覺,是真的,真的聽見了。林溪慌忙走到窗戶跟前打開窗戶,看見江辰一個人站在雨里,急忙拿著衣服和雨傘出去了。
“江辰?你怎么還沒回家?”林溪一邊詫異,一邊把傘靠近江辰。
“林小溪,你能陪我待一會嗎?”
“好~”
林溪看著眼前濕漉漉的江辰,像是被打敗的霜茄子一樣低沉,她沒說話,只是陪著江辰一直在長椅上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辰開口說,“林小溪,謝謝你。”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怎么了嗎?”
“我去見我爸了……”
“叔叔?……他還好嗎?”
“他當然好,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過得都好。他打到了家里的電話,我媽沒在家,我接了,那個聲音,我一輩子可能都認識,他說他想見我媽,我就去見他了。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去見他?他走的時候,背影明明那么挺拔,像個山一樣,可是現在,為什么變了?小溪,我是不是很對不起媽媽,我為什么要去可憐一個把我們拋棄了好幾年都不管我們的人。”
“江辰,你別這樣想。”林溪是第一次見江辰這樣,整個人低沉到低谷。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更好的安慰到江辰,只是很想抱抱他,可是,她不能。
“小溪,其實我考到坐城市,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我想親眼看看是個什么樣的女人能讓他拋棄我和媽媽,我一直在幻想,幻想著離開我和媽媽兩個人的他,過得一定不好,然后有一天悔恨的想要我和媽媽接納他,原諒他,可是,來到這里,我發現,并不是,他過得遠比我想象的要好一百倍,可是,我和媽媽呢,我們兩個人或許一直都是不幸的另一方。他今天點了一大桌子的菜,全部都是甜食,可是他不知道那只是小時候的我喜歡,現在,我不喜歡了,他不知道我考試分數高時的喜悅,也不知道我做錯事情后忐忑回家的心情,他好像和我的成長,說了一個再也不見的話語。小溪,我也是害怕的,我真的害怕再也見不到他,可是為什么見到他,我卻又有那么多恨,我可能真的應該恨他吧,如果我可憐他,同情他,那對我媽來說,又該有多殘忍。我是應該恨他的,是應該的,對吧?我不應該同情他,即使他鬢角已經有白發,即使他的背慢慢開始彎,即使他走路不再那么矯健,他真的是該讓人憎恨的,我對他只能有憎恨,不應該有同情。對吧?……”
“江辰,你沒有對不起阿姨,沒有人想要讓你一直活在仇恨中,你該是你自己,你該是你自己想要的感受。”
“可是,如果我不恨他,為什么看到他,我總想起那年他走時的堅決,就好像整個世界就剩他自己。”
……江辰吸了吸鼻子,林溪不知道他臉上到底是雨水,還是江辰哭了,她手足無措的坐在那,認真的聽著江辰的每一個字,她從沒想過,每天陽光向上的江辰,這一瞬間,是那么無助。
“小溪,你知道嗎?這些年,我其實很早就知道他的住址了,我也不止一次的從老家到這里看著他過得有多值得炫耀,我也知道他的另一個兒子,向南,有多優秀,可是,這些都不該是他拋棄我和媽媽的理由吧,難道我就不優秀嗎?難道媽媽就不溫柔嗎?他為什么?”
林溪不知道江辰是帶著什么樣的心情去見的那個人,他只知道,現在的江辰,像極了自己,她找不到安慰的話語,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讓江辰能看起來好一點,她能做的,只能是一直在江辰身邊,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江辰,你很好,真的,你很優秀,大人的世界太麻煩,我們就別硬擠進去了,那些難熬的日子,似乎也都過去了,現在的平靜就是最好的生活。”林溪站起來拍了拍江辰的腦袋,希望能給他更多的安慰。
“小溪,幸虧我找到了你,不然,我可能會更難過……”
林溪一直陪著江辰,大雨中,兩個年少的人,撐著傘,坐在長椅上,像是在撐著一種信念,一種無法言說的堅持。很多年后,林溪還會想起這個下雨的夜里,和江辰兩個人在長椅上,像是個使者一樣的無助,卻又堅強。
就像有些人能給你買花,有些人會和你一起等花開。江辰在那年暑假,陪林溪走過了陰沉和害怕,現在,林溪也想陪江辰一起驅走陰霾。
江辰,我們就做一陣風吧,有溫柔,也有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