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個個都手握一方兵權,就算如此,也無人可制啊,真要把他們逼反了,無異于雪上加霜,除了虛與委蛇,又能如何?”
崇禎也不由得惋惜到。
“你問我,我也母雞啊。”
李銘隨口回到。
“什么?”
“沒什么,反正我說這么多,就是告訴您老,大明爛透了沒救了,您老看開點,在這邊好好過日子就完事了,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嗎,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李銘隨口敷衍到。
“想不到我大明竟是亡于這些驕兵悍將!”
李銘也沒指望大叔這么快看開,畢竟,幾個小時前,大叔還在躊躇滿志,批閱奏折,想著怎么逆風翻盤呢。
“此言差矣,兵權外流只是表面,實際上您老覺得那些個忠心耿耿的文人和勛貴才是內疾,而且是最致命的。”
“此話怎講?”
“老朱你想過沒,或者算過沒,大明有多少藩王和文人,成祖皇帝當年削藩,許諾藩王萬世富貴,河南的福王,山西的的秦王,周王,代王,蜀王,蜀王林林總總33位藩王,還有下面的郡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將軍下面還有校尉,這些都是封賞給宗室的虛銜,雖無實權,但是俸祿確實實打實的,還有土地兼并,僅開封一地,就有七十二家宗室田產,號稱中州半地入藩府,除了藩王,還有舉人不納糧,大明有多少官員舉人?這些人名下,地主商人投獻的土地,少則幾千畝,多則數萬畝,聽說在江南,若是哪個縣城出了個舉人,周圍的鄉親就得逃荒,剩下的百姓又剩多少地可種呢,還能活下去嗎?”
“大明真的糜爛至此了嗎?”
崇禎難得一次沒有出言反駁,雖然不全是他一手造成,但是歷代弊病累積,從小受家天下思想熏陶的崇禎不由得老臉一紅,這都是朝廷的罪過啊。
“還不至于此!”
“還有?”
“還有遼餉等各種苛捐雜稅,朝廷稅收,你不征富得流油的宗室官員,不征囤積居奇的商人,還要征這些衣不裹腹食不蔽體的百姓!”
“。。。”
崇禎沉默了,說到這兒,李銘帶上了些許情緒,聲調也不由得高了起來,在他心里,華夏民族從來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勤勞最能吃苦也是最聰慧的民族,也許是小民心態,不患寡而患不均,也許是從小生活在這片土地,在各個城市走走停停,見識過西北的天地遼闊,江南的秀麗溫婉,這些年見過的形形色色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愛這個偉大過也傷痕累累過的國家,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表現出一些樸素的愛國情感會被一些人人嗤笑幼稚單純瞎操心,于是他嘗試著隱藏,以此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合群,變得比較“成熟”,但是私下里,他還是很喜歡看一些歷史典故,心馳于冠軍侯霍去病縱馬大漠的赫赫戰功,也為岳飛的忠肝義膽而感慨,翻開一些歷史的傷疤,也同樣會激憤而沉痛,以至于,開始面對崇禎時,還是習慣性的想要把自己放在一個與我無關的局外人的角度來說話。
“朕愧對于黎民百姓啊!”
短短幾個字,從眼含熱淚的崇禎嘴里說出來,遠比當初崇禎懷著矛盾的心情寫下來的罪己詔來的誠懇。
“好了,時間不早了,睡覺,我去換一床新褥子,你睡我房間,我睡沙發。”
李銘背過頭,隱藏了昏暗的燈光下微微發紅的眼眶。